第210章 历史的舞台

即便只是这么长时间的,比如说,雾中纪的这四百年的平静,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况且,在骰子口中,"阴影"也正逐渐失去耐心。

因此,当安缇纳姆让骰子出发的时候,神的目光已经穿透了这几百几干年的历史的迷雾,望见了费希尔文明的最终结局。

而那个结局是神难以接受的。

所以袍抱有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心态,宁愿让地球——让这个世界的最初,成为费希尔世界的终*

但是,骰子却成功了;它不仅仅是找到了一个帮手,而且是找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足够优秀的帮手。或许安缇纳姆也没想到西列斯能做到这个地步。

直到他们此刻坐下来,在这儿谈论着世界的秘密的时刻,安缇纳姆终于下定了决心,袖认为是时候让西列斯掌握全部的力量了。

袖认为,可以将这一切交给西列斯去处理了。

但是西列斯的想法却是,那么安缇纳姆呢?

袖就这么平静地功成身退,接受自己命运的终结吗?

此外,如果不是西列斯——不是贺嘉音,那么安缇纳姆又会如何选择呢?池必定存在着一个预案,一个不需要将事情全权交给西列斯,也能够达成目的的方案。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安缇纳姆决定将力量——将神的双眼——全部交给西列斯?

这种近乎无私的做法,真的属于一位神明吗?

西列斯静默地凝望着安缇纳姆,,知道这位神明仍旧有未曾言明的事情。

安缇纳姆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另外,你需要成为神明。"袖顿了一下,补充说,"不仅仅是为了对抗''阴影'',而是为了让你活下去——西列斯,为了让你自己,活下去。

西列斯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是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安缇纳姆接着说∶"骰子从地球带走了你的灵魂。在地球的其他人眼里,你就像是成为了……植物人,地球的说法应该是这样?

"我知道你肯定想要回到地球,那是你的故乡。

"好消息是,地球与费希尔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地球比我们慢。你在费希尔世界待上三年,说不定地球才过去三天。这是个好消息。

"但是,坏消息是,你现在仍旧危机重重。同时,并不是说你在费希尔世界死去之后,你就能回到地球。如果你在费希尔世界死了,那就是死了。

"你得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回到你的故乡。而这件事情……我得说,西列斯,我很抱歉,终究是我与费希尔世界将你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

"这份力量算是我的一些补偿。另外,这份力量也可以帮助到你,免得你死在费希尔世界。"

祂的目光有些忧虑地望着西列斯。

西列斯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他便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有什么因素会造成我的死亡?"

安缇纳姆像是沉默了片刻。在这一刻,袍或许终于有了一种,刚刚西列斯面对池轻轻巧巧说出的"死亡"这两个字时候的感觉。

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现在''阴影''的确没有注意到你,但是未来却不一定。随着我的衰弱,你的特殊之处可能会逐渐暴露出来,你得在此之前,拥有自保的能力。

"一个问题就是,一旦''阴影''注意到你,池就会知道,命运的力量被你掌握。而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真正可以正面对抗''阴影''的神明。

西列斯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阿莫伊斯?"

"神的亡魂只是困住了''阴影'',而非杀死,或者打败。"安缇纳姆低声说。

西列斯默然。

"所以你需要成为神明。但是,''成为神明'',这又是另外一个难题。"安缇纳姆说,"西列斯.诺埃尔这个身份,是我借助阿卡玛拉的力量创造出来的。这事儿你可能从骰子那儿听说了。

"换言之,这个身份是神明力量的造物。你以这个身份意图掌握神明力量,是跨越了层级。这容易造成一些麻烦……以三要素来审视你自己的话,你的''存在''是有问题的、是虚无的。

"所以,需要其他的东西来补足你的神位的空缺,而时光的力量就可以做到这一点,回头我来说这事儿。总之,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安全地掌握命运的力量。

"但话又说回来,只成为命运的神明,本来就是不够的,必须有其他的什么来混淆''阴影''的认知、来隐藏命运这份危险的力量。"

安缇纳姆的说法让西列斯脑中隐隐闪过一丝灵感,不过他未能在这个时候捕捉到。他不禁皱了皱令

安缇纳姆说∶"时光是最好的选择。袍会认为你成为了我的继任者。"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便说∶"阿卡玛拉呢?"

"当然也可以。"安缇纳姆柔和地回答,"但是,我总得将我的力量交给一个人。而你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那么,您呢?"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西列斯的心中想到了许多事情。

老实讲,安缇纳姆的说法是对的。对于西列斯——地球人贺嘉音——来说,发生在费希尔世界的切,以及他的穿越,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无妄之灾。

他本没有必要来到这里,本不需要踏上这条危险而荆棘丛生的道路,本不应该面对地球的身体成为植物人的危险局面。是安缇纳姆造成了这一切。

所以,当然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安缇纳姆也理应提供一些"保障"。

不过,如果世界上的任何问题都能如此刻板地、冷酷地、僵硬地切割出你的我的他的,那么世界上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复杂难解的问题。

说到底,西列斯也没法对于费希尔世界的悲剧无动于衷。他终究已经成为了费希尔世界的一员,在这儿拥有了事业、爱情、朋友、力量,甚至于家人。

所以他没法拒绝安缇纳姆和骰子的请求,没法拒绝拯救世界这个责任。

而当他已经拥有这份决心的时候,安缇纳姆却好像退缩了。这本来应该是他最为坚定的帮手,但是事到临头,安缇纳姆却似乎要甩手不干了。

神似乎打算把所有事情都推给西列斯——虽然神的确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甚至于交付了池自己所有的力量自顾自去沉溺、去死亡。

……西列斯能理解袍疲惫的、倦怠的、自我厌弃的心态,但是,这令西列斯感到了些许的叹息。

从刚刚安缇纳姆对于玻璃罩的解释来说,显然,历史无时无刻不在融入袖的力量;袍从未真正与这个世界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文明分割开来,袖仍旧是费希尔文明。

只要费希尔文明存在一瞬,只要袖仍旧是安缇纳姆·费希尔,那么袖就很难死去。

池对西列斯说池将要死去,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将要死去——在这一刻,西列斯终于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

安缇纳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池的目光望向了玻璃罩,最后,袖说∶&quot;我知道你的意思,西列斯。但是,我很难做到遗忘过去的一切——我的错误、我的愚蠢。

&quot;应该说,我本就不可能遗忘过去的一切。&quot;

西列斯静默地望着神。

……你不希望我死去吗?&quot;安缇纳姆说。

&quot;并不希望,母亲。&quot;西列斯说,&quot;这只是您的自我惩罚。但我不认为,您需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安缇纳姆叹息了一声。在这一刻,温和与冷酷的表情在神的面孔上交织着。

&quot;你是个温柔的孩子,西列斯。&quot;安缇纳姆语气轻柔地说,&quot;而温柔这个词,本该与神明绝缘。但也或许,正是因为你性格如此,所以你才能走到这一步。

&quot;我不应该以自己的角度来评价你,毕竟我是一位失败的神明。&quot;

袍想了想,又补充说∶&quot;也是一位失败的家长。&quot;

西列斯无奈而沉默地摇了摇头。

安缇纳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神转而说∶&quot;所以,我该参考你的意见。但我毕竟也没法就这么遗忘,以及.……应该说,原谅自己。&quot;池停顿了一下,&quot;我将陷入沉睡。&quot;

西列斯证了证。

&quot;本来我打算,在与你见面、解决了你的困惑,并且将力量交给你之后,我就将湮灭自我。费希尔文明的神明仍旧会存在,但那将不再是&#039;&#039;我&#039;&#039;。&quot;安缇纳姆说。

西列斯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说∶&quot;但您现在改变主意了吗?&quot;

&quot;只是稍微改变了一点儿。我决定先睡一觉,漫长的一觉。或许我会在某一天醒来;或许我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死去。&quot;安缇纳姆微微笑了一下,&quot;费希尔世界的人类将决定我的存亡、我的本质。

&quot;如果他们铭记历史、铭记旧神、铭记曾经的灾难,那么我就将醒过来,继续注视着他们前行的身影。

&quot;如果他们放弃那些过去,选择点燃新的文明之火,那么,也将有新神——新的我,从火中诞生,继续庇佑这个文明。

&quot;但是……西列斯,我希望你不要来介入这个过程。或许你是好意,但这是我与费希尔世界的人类之间的事情;你可以从你的立场给出你的答案,你不希望我死去,但是其他人的答案也属于他们自身。

&quot;我希望,我能够得到一个足够诚实、足够深思熟虑的答案。我想知道那些过去、我与我的孩子们,究竟是否会被这个世界的人类铭记。

西列斯说∶&quot;如果您死去,您也希望我就这么……顺其自然?&quot;

&quot;是的。&quot;安缇纳姆说。

西列斯几乎困扰地望着神。他默然片刻,便说∶&quot;但是,您也知道,我不可能就这么袖手旁观。这不会是我做出的选择。&quot;

&quot;但你也不会去干涉他人的命运。&quot;安缇纳姆微笑了起来,&quot;这正是你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原因,也是你最为高尚的品质。

西列斯感到自己几乎想要叹气了。

可是,他似乎又没法说服固执的安缇纳姆……最关键的是,他想说服的那个对象,早已经在许久许久之前的历史之中,就下定了决心。

&quot;请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孩子。&quot;安缇纳姆轻柔地说,&quot;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你知道的,我的确是费希尔文明,总有人会记住我;即便我真的死去、或者真的被改变,那也将是无数年之后的事情。

&quot;但是,世界的确令我感到了疲惫,所以,就让这个世界的人类来做出决定吧。

&quot;……你将成为新神。但你不会是文明的神。你是这一整个世界有史以来,第一位人类的神。在未来,或许我这样的神也将逐渐被历史淘汰。或许,世界终将是属于你的。&quot;

说到这里,安缇纳姆停顿了一下,袖几乎玩笑般地说了一句∶&quot;我几乎想清醒地见证这一幕了。但或许我也是时候退场了。&quot;

西列斯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不由得说∶&quot;现在?&quot;

周围的光线逐渐柔和了下来,如同傍晚的微光。

安缇纳姆说∶&quot;是的。下午茶之后,我将歇息片刻,孩子。&quot;阴影&#039;&#039;就交给你了。原谅我的临阵脱逃,又或者,只是舞台应当留给你了。

他用的是左手。而当这个玻璃球被安缇纳姆放进他的手心的时候,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就融进了西列斯的左手掌心。

西列斯不由得想到了之前骰子融进他右手的事情。他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手背,然后又抬眸望向安缇纳姆。

他说∶&quot;我还有不少问题,母亲。&quot;

……哦。&quot;安缇纳姆像是想打一个哈欠却被中途打断一样,池眨了眨眼睛,只能温和地说,&quot;当然,你想问什么?&quot;

&quot;在您沉睡之后,我就没法联系到您了吗?&quot;

&quot;是的,就像是那座雕像。我仿佛真的成为了雕像。&quot;安缇纳姆说。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那座雕像。他想,有没有可能将这座雕像搬到现实中,然后让人们永远记住这位神明?

……呃,比如说,历史必修考试的必答题∶广场中央的那座雕像的故事?

安缇纳姆瞧了他一眼,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他想做什么,不过神思虑片刻,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说∶&quot;即便我真的死去,那也将是遥远遥远的未来,西列斯,你不用这么担心。&quot;

西列斯却说∶&quot;但是,既然您将时光与命运的力量都交给了我,那么您还剩什么呢?过去与历史,这也是基于时光的力量而衍生的吧?&quot;

安缇纳姆不由得顿了一下,然后才说∶&quot;我将回归文明本身。文明中新生的概念会重新组成我的力量…….在我沉睡的时候。&quot;

西列斯默然片刻,便说∶&quot;所以您未来会很虚弱吗?&quot;

&quot;或许是的,前所未有的弱小。不过,反正对抗&#039;&#039;阴影&#039;&#039;的事儿已经交给你啦,西列斯。&quot;安缇纳姆眨了眨眼睛,&quot;我可以去休息了。&quot;

西列斯又找回了那种应付骰子的头痛感。他想了想,便问∶&quot;既然是新生的概念重新组成您的力量,那么,也包括曾经的旧神的力量吧?&quot;

安缇纳姆怔了怔,神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神还是点了点头,有些惊异地说∶&quot;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那十三位……不,应该说,十一位旧神,得除开李加迪亚和阿卡玛拉。西列斯心想。池们已经死去,神们的力量也被人类启示者消耗殆尽。

但是,说到底,袍们的力量都如此本质、如此贴近人类。这力量终究会再度诞生。

而西列斯与琴多,作为阿卡玛拉和李加迪亚的继任者,他们掌握的力量毕竟是被安缇纳姆拆分之后的。尽管与虚幻、真实相关联,但也不再是最初的那副模样了。

所以,西列斯推测,比如生与死的力量,如果重新出现的话,那就大概率是归于文明之火,也就是归于安缇纳姆。

…事实上,安缇纳姆一直恐惧着的&quot;改变&quot;——时代的改变,也未必会那么彻底。

毕竟,人类终究是人类,总归是人类。不管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老家地球,还真是在这事儿上出了大力。西列斯不由得心想。

安缇纳姆想了一会儿,也慢慢意识到这个问题,池露出了一丝轻微的笑,并且说∶&quot;这么看来,我将迎来一场质量不错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