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未来?他的地球?他更长远的人生计划?
那是与琴多无关的东西—是吗?
西列斯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说∶"站好,琴多。"
琴多不甘不愿地站直了。他看起来更想赖在西列斯的身上。反正,西列斯也没有拒绝他!琴多的表情看起来是这么想的。
西列斯意识到,他几乎已经习惯了琴多的接触。琴多理直气壮地侵占了西列斯的私人空间,让西列斯习惯了他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温水煮青蛙吧,也或许是这个男人傲慢的外表维持得太过于真实了,让西列斯真以为这家伙就是个目中无人的探险者。
西列斯这么想着,随后说∶"抱歉,琴多。
琴多那翠绿色眼眸中的亲昵与热度突然冻结了,随后彻底消失了。他深沉地、近乎冰冷地望着西列斯。
"我无法给予你同等的爱。"西列斯说,"所以,抱歉,我们不能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答案。
西列斯不想欺骗、利用琴多,他做不到这种事情。此外,他也不想以这种心存疑虑的状态步入恋爱。他动心了,他承认这一点,无法否认。但是,那或许也仅仅只是……动摇。
因为这寒冷旅途的些微温暖。
之前那种暖昧的状态不应该继续持续下去。是西列斯在无形中放任了琴多与他自己。但是现在,那不应该继续下去。那是一种错误。
他不该继续维持这不理智的行为,这是他的卑劣行径。而说实话,当西列斯真的这么说的时候,他反而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那缠在自己脚边的小动物……他好像没法把他捡回家。终有一日,对方也会腻了这种状态。
他们终将回归自己的人生道路。这只是发生在无烬之地的南柯一梦。漂亮的彩虹泡泡,西列斯想。那或许一戳即破。
他没法继续放任这样的错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在琴多提及"爱"的时刻。他需要在造成更多痛苦与为难之前,结束这一切。而这是他的错,所以他需要向琴多道歉。
琴多沉默着,并且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退后了两步,撇开头。他垂着头,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始终没有望向西列斯。
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境中维持了数秒寂静之后,西列斯就平静地说∶"我先出去找他们,你可以在这儿休息一会。"
说完,他离开了马戏团的帐篷。
站在那儿的琴多僵了片刻。这空无一人的帐篷里满是一种枯寂的、腐朽的味道。他突然望向了-旁关着一头狮子的笼子。
"呵,你威胁我什么?我们可是同病相怜。"琴多讽刺地说,"你被你的主人丢弃在这儿,而我.…"
他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说∶"他甚至都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主人。
他突然懒得和这患昧的野口□谈了,只是泄气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真冷淡啊……真残忍啊……真讨厌啊…….琴多嘟囔着一连串的话,"或许他本来就不属于无烬之地这个鬼地方。或许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的。或许他只是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到了。或许……."
或许他只是觉得烦了。
西列斯这么忙,有这么多的正事等待着他。而琴多还在这个时候招惹他。琴多想。或许只是自己做错了。
而不是.…
…他不要后面那个可能性。那不可能。
那只是.….西列斯找了个理由拒绝他。
……但是琴多自己十分清楚,他的心正朝着一个无底深渊坠落。那冷飕隧的感觉,仿佛胸口破了一个巨大的窟隆一样。
他嘲讽地笑了笑,然后望向了自己的手背。那伤口仍旧在那儿,只是不再变得灰白,但血肉模糊的样子仍旧显得有些狰狞。
"喂,蠢狮子,你觉得拿这伤口找他诉苦,能让他心软吗?"琴多这么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他原本就觉得我幼稚了,这肯定更加让他觉得我没救了。
狮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大概是觉得琴多没什么威胁,所以狮子张开口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趴下慢慢睡着了。
"没有警惕心的蠢狮子。"琴多嗤笑一声,"他也是。他也没有警惕心。明明在无烬之地,却还以为自己在安全的城市里…….我能保护他,但是他………."
琴多突然用力将发辫的皮绳拽了下来。他披头散发地蹲了下来,把头埋进膝盖。在一片黑暗中,他嗤笑着、讽刺着自己。
你已经没救了。他冷冷地说。琴多,你现在还在想那个冷淡的家伙、还想保护他、还想……还想爱他,你已经没救了。彻彻底底地没救了。
离开帐篷的西列斯在入口处站了片刻,确认琴多没有发出什么过激的声音,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在心中闪过了一丝微妙的、后知后觉的怀疑。他问自己,你现在选择把琴多推开,有多大程度上是因为琴多那"旧神血裔"的身份?
如果琴多不是这所谓的"旧神血裔",那么他会不会顺其自然地接受琴多?
说到底,那的确让西列斯感到了些许的隔阂。琴多那原本清晰明确的"来自堪萨斯的探险者"身份,突然蒙上了一层不明确的、模糊的阴影。
他站在那儿,默然片刻。在将这种怀疑抛开之后,他终究还是察觉到了一丝怅然。但是他同样心知肚明,这事儿恐怕还没有结束。他还需要和琴多共同去调查某些事情。
想着,西列斯便望向了周围。
原本围在马戏团帐篷附近的探险者们已经消失了。西列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别的事情离开了,还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袭击。
现在想来,那袭击也显得十分奇怪。
那是冲着西列斯去的。而西列斯有什么值得被袭击的地方?
他昨天才刚刚抵达黑尔斯之家,起码在明面上,他与黑尔斯之家的探险者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也就只有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胡德多卡有关的事情,有可能造成这一次袭击。
那把小刀造成的结果也验证了这个猜想。琴多差一点就成为了旧神污染的受害者。
……但是,谁会知道西列斯正在调查这些事情?
西列斯的大脑中闪过一连串的名字。
商人兰米尔、向导玛丽、酒馆老板安迪、旅馆老板娘奥德丽、驿站管理者迈尔斯…….这些人都有嫌疑,后两者尤其。西列斯最怀疑的,当然就是迈尔斯。
"教授!"阿尔瓦的声音打断了西列斯的思绪。
西列斯抬眸,发现阿尔瓦、玛丽和切斯特三人正一同走过来,同时走过来的,还有脸上隐现震怒的迈尔斯。
"居然有人在驿站内袭击探险者!"迈尔斯愤怒地说,"这是不可饶恕的!这是在挑衅黑尔斯之家!"
西列斯观察着他的表情,冷静地琢磨着,这种情绪能在多大程度上是伪装的?
切斯特走过来,担忧地问∶"琴多先生还好吗?"
迈尔斯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既然西列斯站在这儿,完好无损,那么受伤的必然就是琴多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阵微妙的……近似于恐惧和不安的表情。
他咽了咽口水,问∶"琴多.….先生,他还好吗?"
"他没事。"西列斯简单地回答。
切斯特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西列斯,他是在场除却西列斯之外,唯一—个看到琴多伤口情况的人。其他人都没有他了解得那么清楚。
不过,既然西列斯这么说,那么切斯特也就保持了安静,没有质疑西列斯的话。
西列斯问∶"你们找到袭击者了吗?"
他们站在门口。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西列斯挡住了门,所以他们也就没提出走进帐篷的事情。他们或许在想,琴多是在帐篷里独自处理自己的伤口。
……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
玛丽遗憾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当我们离开帐篷的时候,袭击者已经消失不见了。外面的探险者都说自己没看见袭击者,也不知道是谁抛出了那柄小刀。"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想继续询问,身后的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这柄小刀?"
琴多单手拿着那把小刀,目光似笑非笑,看起来倒是若无其事。他瞥了西列斯一眼,目光中闪过十分复杂的意味。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西列斯也保持着沉默。
场面在一瞬间冷凝了片刻。
随后,阿尔瓦说∶"就是这把小刀!琴多先生,你的手……."
琴多手背上的伤口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仍旧显得血肉模糊。当然,血液已经凝结了,但是那手背上的血迹也只是胡乱地擦了擦。
琴多随手把小刀扔进迈尔斯的怀里,他说∶"这小刀需要消除活性。"他像是随口一说,然后就对阿尔瓦说,"没什么事,小伤。"
玛丽说∶"这似乎是您在无烬之地第一次受伤吧。"
琴多明显地怔了一下。
迈尔斯手忙脚乱地用外衣包裹住那把可怕的小刀,闻言也恍然大悟∶"是啊!从未听闻琴多先生受伤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这么想想,那位袭击者越发可恶了!"
琴多看了西列斯一眼,确认西列斯没什么反应,于是就意兴阑珊地说∶"大概是吧……准知道呢。"
他那种平淡的语气让其他人都困惑起来。
切斯特适时地说∶"快要中午了。或许我们该去吃点东西,然后坐下来慢慢谈。琴多先生,您的伤口还需要消毒和进一步处理……"
"我知道。"琴多说,"我回一趟住处。"
阿尔瓦语气轻快地说∶"琴多先生没什么事就好!啊,教授陪琴多先生去处理伤口,我们就可以先去吃饭了,怎么样?"
他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语气。毕竟过去这段时间他们都是这么安排的。
琴多又看了西列斯一眼,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完,他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就自顾自离开了。
阿尔瓦慢慢张大了嘴,然后望向自琴多出现之后就始终一言不发的西列斯。过了片刻,他小声地问∶"教授,你们又吵架了吗?"
西列斯摇了摇头,没有就此事说什么。他只是说∶"那么,我们先去吃饭吧。"
只有西列斯、切斯特、阿尔瓦和玛丽四人去吃了饭。迈尔斯忙着去解决那把小刀的问题。西列斯感到他的脸上的那种焦虑不像作伪。
席间,西列斯向玛丽打听黑尔斯之家附近的星之尘矿脉。
"您说的是兰米尔先生曾经负责开发的那个星之尘矿脉吗?"玛丽思索了一会儿,"我不太确定具体的方位,毕竟我从未真正去过。不过,大概方向还是了解的。"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那就足够了。玛丽女士,或许我们下午得一起去一趟。"
关于前往那个矿脉的路线,西列斯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向玛丽打听,第二是按照那张琴多·伪·普拉亚地图上的钻石标志前进。
但是他也可以选择两者结合。希望他们下午能够找到那个矿脉。
玛丽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得骑马。是不是需要琴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