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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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浅!渡!”
时钧野双目猩红的盯着眼前人, 眼里报发出了刻骨的恨意。他此时被踹倒在地,唇畔有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滴落到衣袍上。
“真有你的, 过去隐藏的够深的!”
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女孩竟然超出他想象到如此地步,以一当十的精锐死士,不说杀死时浅渡,就是伤她皮毛都做不到!
眨眼之间死士全灭,这让他怎么能相信?
“噢,时大将军不也是隐藏的很深?”时浅渡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爱刀, 将上面的血迹一点点地抹去,恢复一片浓重的黑色,“要不是我亲眼见到你府上祭奠的人, 陈夫人不还是一直被你蒙蔽在鼓里?”
时钧野瞳孔一缩, 挣扎着起身, 挥起拳头就冲时浅渡挥去:“你把白樱怎么了!”
不只是戳中他的软肋还是他知道自己定无翻身之日,他几乎豁出去了,抽出一柄用作暗器的匕首疯了一般上前。短短的匕首竟是被他用处了长/枪一样的如虹气势!
肉眼凡胎的普通人, 在时浅渡面前实在不成气候。
她左右轻一摇晃, 就闪过了几次攻击, 按住时钧野的肩膀一个翻身, 再次落地时,时钧野胸前已经开了几个巨大的口子。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掺和这种事,躲在暗处操控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非要自己跑过来……真是大错特错了。”
“咳咳咳……”
时钧野一阵重咳,口中吐出不少血沫,大抵是伤到了肺部, 空气进出困难。
他恨恨地盯着时浅渡:“不亲眼看你死,无法解我心头之恨……!本来少国主的位置……应该属于白樱未诞下的孩子的……”
“呵,看你这个样子,还以为你有多爱这位白樱呢。”
时浅渡居高临下地垂头看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笑意,轻扯了扯嘴角。
“你打着为白樱报仇的旗号,跟杀死她的仇人颠鸾倒凤……不知道她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认下你这种[深沉的爱意]……”她不屑地眯眯眼睛,“你真叫我恶心。”
“你……不准侮辱我对白……呃!”
时钧野对她怒目而视,却被那把漆黑的长刀深深地插进了心脏。
他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时浅渡,到死也没能闭上。
时浅渡歪歪头,懒洋洋地笑:“死不瞑目才是最合适你的死法。”
顿了半晌,她又叹了一声,怜惜地摸了摸自己的爱刀:“委屈你了小明,沾上这种人的血,恶心坏了吧?”
另一边,江景然一众远远地瞧见山上起火,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忙带兵上山。
待他领着一众士兵来到半山腰的寺庙上时,远远的见到时浅渡手持长刀立于无数死尸之间,地上的鲜血交汇在一起,染红了正片土地。
血泊中掺杂着不少黄白的污秽痕迹,不只是被削开了脑袋还是被砍破了肠子。
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让不少随行上山的将士忍不住干呕几声。
江景然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时钧野,瞳孔一缩,当即跪倒在地。
“殿下!恕臣救驾来迟!”他心中骇然,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双手抱拳在身前,低低地垂下眼眸,不让自己去看眼前的场景。
殿下杀了时大将军!
时大将军本应守在宫中,出现在这里,莫非是……?
他不敢往下去猜,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思想。
“不迟,时间刚刚好,把这儿清理了吧。”时浅渡瞥瞥地上的数具死尸,“请最好的仵作验尸,把身份都锤得凿凿的,然后挂在街市里,让那些暗地里支持时钧野的大臣都好好看看。”
她说完,目光落在旁边抖如糠筛的卜人身上。
缓缓迈开步子,她停在卜人身前,用刀背挑起他的脸:“抬起头来。”
豆大的冷汗从卜人的额头上滑落下来,他颤抖得牙齿都撞在一起:“殿殿殿殿下……是大将军时钧野逼臣这样向国主大人禀告的啊……”
一阵潄漱的声音响起,平地之上兴起一股腥臊之气。
时浅渡嫌恶地蹙蹙眉头,遮住鼻子:“回宫后,你就跟我父王说,我命里的劫数已经顺利躲过,未来的障碍也已经扫清,还有将星降落,可助我成大事,听懂了吗?”
卜人猛地一抖身子,赶忙匍匐在地,连连磕了好几个头:“臣懂了,臣懂了!”
他的余光瞥了瞥倒在旁边死都不能瞑目的时钧野,肩膀都是一颤。
未来的障碍……指的就是时钧野么?
他们这位少国主殿下,实在是太吓人了啊!
时浅渡轻哼一声:“行了,都不用跪着了,各干各的事情去吧。”
……
呈国王宫大殿之上。
时胜德坐在最上方的王座上,半倚半靠着身子,眼袋深重,浑浊的眼里满是血丝。他白日里昏昏欲睡,晚上又因为一身病痛而难以入眠,时间长久下来,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他轻轻地咳嗽几声,拿着手上的牛皮地图看了半晌。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往下下首跪着的男人:“所以说,张将军是诚心来投奔我呈国的?”
“正是,我以为,国主大人手上的城防图,已经可以表明我的态度。”
张穆梁垂首回答,不卑不亢。
时胜德突然把牛皮地图猛地拍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他又是一阵咳嗽,指着跪在下面的张穆梁,语气不善:“你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背叛了效忠的主人,又怎知我呈国会留下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
张穆梁开口时,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我为兴国立下汗马功劳,却难以得到国主信任,如果我没有及时察觉逃出兴国,而是一位地愚忠,此时恐怕早就命染黄沙。一介武人没有战死沙场,而是死于王上的不信任,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自从临台城一战之后,几位早早就视他为眼中钉的将军数次向兴国国主挑拨,竟是合谋把败军之事推诿到他身上,说是他同呈国少国主勾结,十万大军才会仓皇败北。
兴国如今能有如此广阔的国土,有一半都是他领兵驰骋沙场打下的,他以为自己能得到国主的信任,却不想等待他的是一场持久的暗杀!
无论如何兴国已经混不下去了,他便想起那天呈国少国主的话——如果在兴国混不下去了,欢迎你来找我。
反正他已经被人扣上了“勾结呈国少国主”的帽子,污名已在,何不顺水推舟?
张穆梁眼中一片坦诚:“此前临台城一战,贵国少国主殿下曾向我发出邀请,不知如今是否还作数?”
时胜德定定地看他片刻,忽然低声地笑起来,笑了几声,又呛到一下轻咳起来。
“渡儿能得如此良将,是她的幸事……咳咳,是我呈国的幸事!”
他想站起来,亲手去将张穆梁扶起来,然而苍老褶皱的手撑在王椅上,撑了两下,最终还是在身旁老太监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自知身体不行,他叹了一声:“罢了,你们快扶张将军起身。”
“谢国主大人。”张穆梁在一个小侍的虚扶下起身。
时胜德坐回王椅上,接过老太监送来的温水,浅饮两口润了润嗓子。
他看着恭恭敬敬立在下位的两个精悍男人,缓声嘱咐道:“你们两个,在临台城时是对手,从今以后便成了同僚,万不可心生嫌隙。”
直到此时,他还在为时浅渡未来的事情担忧。
陆苏北、张穆梁两人侧眼对视一眼,同时抱拳:“臣等必将为少国主殿下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刻疏忽。”
“报——!国主大人,凤栖山来报!”
一道焦灼慌张的声音传来。
陆苏北猛地回过头,盯着殿外的人一路小跑进来,跪倒在地上。
来人这么慌张,可是殿下有受伤?!
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来报。”时胜德用尽全力撑起身子。
“少国主殿下在寺中祈福时遭遇埋伏,是……是时钧野大将军带人设伏,如今已经被少国主殿下赐死,连同数十死士的尸首运回城中。”
听到最后也没有自己最关心的事,时胜德气的重重咳嗽起来。
“渡儿的情况呢!说最重点的!”
“少国主殿下她无碍,请国主大人放心!”来人赶紧答。
殿中几人纷纷松了口气。
时胜德跌坐回王位上:“渡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若是因为这次祈福,而让时浅渡折了性命,他可怎么是好啊!
还好没有事,还好。
“殿下策马回城,江小将军已经先行带人去搜查大将军府,约莫再有一个时辰,事情便能水落石出,殿下特命臣为国主大人带话,希望国主大人可以召集朝臣于殿上。”
时胜德抬手:“宣。”
一个半时辰后,时浅渡便身着那身大红的衣裳迈着大步走进宫中,她背脊挺直,眼角微微地上挑,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悠悠然之感。
殿中的朝臣们纷纷禁了声,冲来人微微弯下腰。
他们都有自己的关系网,再加上这下午时分,国主忽然宣召群臣,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众人都纷纷察觉到,头顶上的天就要变了。
陆苏北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全部的心神视线都被那抹红色吸引过去。
殿下简直太适合红色了,他想,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父王。”时浅渡轻轻躬身,冲身后的江景然招招手,“上证据。”
江景然立刻将一箱子铁证全都呈上前,放在了王座之前。
那箱子最上面立着一块漆黑的小牌子,有心人稍微仔细看看,便能发现上面明晃晃的“白樱”二字,顿时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时浅渡把箱子往前推了推:“我于凤栖山上遭到突袭,幸有江小将军及时赶到。主谋时钧野在死前曾表示,他是因为对已故白樱的死耿耿于怀,故而一直寻机刺杀我和陈夫人,现如今已经是人赃并获,请父王明察。”
江景然心里一跳,忙在心中道:不敢不敢,都是殿下一人的功劳,他们只是帮忙收收尸罢了。
老太监眯着眼睛看见拿立牌上的字,肩膀一哆嗦,简直不敢上前把立牌呈给时胜德。稍微磨蹭了两秒,他这才战战兢兢地双手捧起立牌,呈递了上去:“国主大人,这……”
不敢再多说半个字了。
时胜德把立牌拿在手里,苍老衰败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私自供奉已故国夫人,还妄图残害我渡儿……”
他奋力将立牌一扔,那刻着漂亮字迹的牌子摔到地上,滚了两圈。
“给寡人好好地查!同党一个都不留!”
他心中一阵后怕。
虽然一直觉得时钧野不是一个容易掌控的人,但他从没想过,这么多年以来,甚至早在时浅渡还未出生的时候,时钧野就已经恨上了她!
还好他从前一直对这个最后的女儿爱护有加,身边的护卫众多,不会给人下手的机会。
震怒之下,朝臣们纷纷跪倒在地:“请过主大人息怒,保重龙体啊!”
“国主大人,臣有一喜事相奏。”
在时浅渡的眼色下,卜人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拜倒在地。
他的手都还在打颤。
时胜德一手撑着额头,挥挥手:“说罢。”
“国主大人,经凤栖山一事,臣已经为少国主殿下重新进行卜算,见殿下命里劫数已然顺利躲过,障碍扫清,同时亦有将星冉冉升起,可助殿下荡平中原,成就大业!”
“当真?”时胜德的倦容上终于露出笑意,眼角、脸上皆是重重叠叠的褶子。
“臣万不敢欺瞒于国主大人啊!”卜人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