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卑微奴隶9

面对陈夫人明显有些失望的表情,她开心地笑起来:“你为什么会觉得,跟人合谋杀了我,能给你带来更好的生活呢?”

陈夫人身子一僵,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继而假笑道:“渡儿,你是娘亲生的孩子,是我们呈国的少国主,未来整个呈国都是你的,娘又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呢?”

撒谎的表现之一,扯很多不相关的话,并且避开回答进行反问。

时浅渡都不用看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她这是在撒谎。

她没再多废话,直直地看向陈夫人:“你知道我在时钧野家里发现了什么吗?”

“这……跟时大将军又有什么关系?”陈夫人压下眼中的惊惧,努力平稳着心情,“渡儿怎么越扯越远,娘都有些听不懂了。”

难道眼前的孩子,早就知道了她和时钧野的事?

也早早就知道他们今天的谋划?!

时浅渡侧眼瞥瞥她,忽然唇角一翘,露出了一个瞧好戏的表情。

她缓缓起身,侧头在陈夫人耳畔低声开口:“我在他家中,发现了白樱的牌位。”

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在陈夫人的耳畔一下子炸开。

她只觉得头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有如惊雷劈落,吓得她在那一瞬间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全都树立起来。

再也坚持不出那副“听不懂”的模样,她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厉声尖吼道:“不可能!”

时钧野在家中祭奠着白樱……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在头脑中反反复复地回荡,她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冷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胳膊。

白樱是时胜德已经逝去的国夫人,她十四岁入宫,十五岁生下公主,二十二岁难产而亡,未出生的男孩也憋死在腹中。

第二年,呈国战败义和,不得已送年仅八岁的公主嫁到邻国。

自此,与白樱相关的一切,就都消失在了王宫之内。

很多人心中都清楚,当年呈国战败送公主远嫁他国,是她在时胜德身旁吹的枕边风,却少有人知道,那年白樱和她肚子中男婴的死,就是和她陈氏有关。

因为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早早地入了土。

时浅渡出生记事时,白樱这个名字早就消失在京中很久了,而如今,二十来年过去了,王宫中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几乎不可能有人会在时浅渡面前提起从前的事。

那就只可能是,时浅渡并没有诈她,而是时钧野真的秘密供奉着白樱!

陈夫人看着时浅渡那双笃定又带着笑意的双眼,背脊上一片冷意。

惶惶之中,她猛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传闻——时钧野同自己的表妹白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曾经说过,要娶白樱为妻。

可这些都只是大半辈子之前的传闻。

她记得,白樱入宫的时候,时钧野在宴会上神色自如,祝福得满眼真心;白樱难产而死的时候,时钧野在葬礼上也是神色淡淡,几乎没有露出半点哀伤。

众人都以为,他从来都没有太在意过白樱,都以为从前的传闻也只不过是传闻。

如今这样看来……是时钧野隐藏得太好了!

如果时钧野当年调查出了什么,那他主动接近自己的目的……岂不就是利用她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顺便将时胜德取而代之,为白樱报仇?!

陈夫人浑身发冷,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半天才整理清思绪,连忙冲上前去,疯狂地抓住时浅渡的双臂:“渡儿,以前是娘被时钧野给蒙骗了,是他说日后会辅佐你登上王位,娘才会听他的吩咐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啊!你听我的,今天这凤栖山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她死死地抓着时浅渡,仿佛溺水的人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时浅渡欣赏完她表情的全变化,愉悦地笑起来,把抓着自己的人往旁边一甩。

“你抓疼我了。”

“对、对不起渡儿,娘不是有意的。”陈夫人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惊恐不减,眼角有恐惧的眼泪流出来,模糊了妆容。

差一点,她就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同时也是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她一阵后怕,拉着时浅渡的手又说道:“渡儿,你去跟你父王说,今天的祈福你不想去了,你父王那么宠你,绝对会原谅你的。”

“嗤,你算数一定很好吧,这盘算打得噼啪响啊。”

时浅渡看着眼前这张脸,出口嘲讽。

陈夫人若是自己跟时胜德说出阻拦她去凤栖山的理由,必定会暴露自己跟时钧野之间的关系,所以尽管很多事是陈夫人自己酿成的,却不想承担任何后果,只想着把别人往前推。

时浅渡凑近半倚半靠在地上的陈夫人,凤眸微眯,低低的声音透着威胁:“我去凤栖山收拾时钧野,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在这等着,别做傻事。”

收拾时钧野……?

时浅渡能是他的对手么?

心中游移不定,陈夫人却被眼前这双微微眯起的凤眼吓得不轻,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

此时已经是四月末,万物复苏,无数绿草顶开泥土,冒出嫩芽来。

山间一片郁郁葱葱之色。

时浅渡乘坐的马车停在山脚下,放眼望去,无数精锐的士兵手持长矛站在山脚前,十米一人,把整座凤栖山都围了起来,别说是人了,就是只老鼠也跑不进去。

根据卜人的挂算,时浅渡步行上山才最为虔诚,祈福的效果最佳。

于是时浅渡在卜人神神叨叨的陪同下,缓缓地步行上山。

凤栖山间有着在京城中最是有名的金园寺,香火很旺,时常便有大户人家或者寻常百姓前来祈福,由山下通往半山腰的石阶,都被人来人往的游人踩踏地光滑起来。

时浅渡知道时钧野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完完全全地放松了心情,只把今天当成一次春游,四处张望着,欣赏春天到来的景象。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金园寺中。

金园寺占地面积颇广,还未踏入寺门,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诵经声。

据说,这是在为她诵经祈福。

时浅渡耐着性子,在寺中老僧的指引下做完了一系列流程,又在老僧的带领下,走进一个香火缭绕的房间,等待卜人和僧人带着做法祈福的工具前来。

木门被人轻轻地从外面关上。

她盘腿坐在中间,看着四周的壁画和卷轴,摸摸下巴。

哦,这就是时钧野给她设计的死处啊。

按照一般来说的套路……应该有什么让人昏迷、或者失去力气的东西掺杂在烟雾中。

她沉默片刻,坐在原地扇出一掌,房间中点燃的香便全都被灭了个透彻。

耳畔源源不断地传来低声的吟诵声。

不知道寺中的僧侣们,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时钧野的帮凶?

时浅渡正思索着,对方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着急。

还未待她思考出个所以然,一阵尖锐的杀意直直的刺向她的方向,无数尖锐的箭矢破窗而入,叮叮当当地射入房间中!

不停息的弓箭伏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准备的所有箭矢都射了个空,房间中都没有半点反抗的声响,甚至连轻哼的闷哼都没有过。

难道时浅渡真就这么简单地中了迷香,死在了乱箭之下?

一众亲兵死士们有些狐疑,把偏房团团围住。

等待了片刻,实在是没有什么响动,这才纷纷上前,往房间上的木门上浇满煤油,接着,一只火把在空中绕了好几圈,落在木门旁边,几乎是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么简单就死了?真是没趣。”

时钧野轻嗤一声,他本来没有露面,见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这才出现在众人之间。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把时浅渡做的荒唐事都看在眼中,早就知道时浅渡不是什么靠谱的人,本以为时浅渡这半年来真有长进,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

时浅渡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人影从四面燃起烈火的房屋中冲出,脚尖一踏房顶便翻了几个圈落在地上。

她此时有点灰头土脸的,显然是被浓烟给呛到了,往旁边呸呸呸地啐了几口。

本来是想着,有人进门确认她生死时,她在突然出现把来人吓个半死,谁想到时钧野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派人进去,而是直接放火!

真是失策啊失策,她发现她在这两个小世界里,总是有失策的时候。

好在这次没有真的伤到,只是被浓烟呛到几口。

在她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数名亲兵死士便已经抽刀上前。

时钧野心下微惊,隐约有些不安——万箭齐发已经把整个偏房射成了个刺猬,时浅渡怎么做到在里面不发出声响还毫发无伤的?

这想想就让他觉得诡异。

即便如此,他还是挥舞着一柄长/枪从中突刺过来。

管什么安与不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就不信时浅渡能在他亲手训练出的死士和他面前逃跑!

长刀在时浅渡手中划了个完美的弧度,她弯弯唇角,身形几乎化为了肉眼无法捕捉的幻影,从数名死士之间穿行而过。

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跳舞。

下一秒,数道血柱喷洒而出,溅了一地。

也溅在时钧野的身上。

一个死士就被斩首在他眼前,断裂的脖颈上如喷泉一般的血流溅了他一身,甚至脸上都是斑驳的血点。

他的动作僵在原地,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深深惊惧。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以为自己遇见了鬼!

时浅渡什么时候拥有这种力量了?难道还真应了她那句“半神之身”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和人玩阴谋诡计吗?”时浅渡望着他满是震惊的脸,缓缓笑起来,笑得有些残忍,“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无济于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呜呜

前几天又拔牙又发烧,整个人状态很不好,脑子也不太好使

从今天开始会稳定多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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