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妖管局会派人对她、或是对宗御和云予暗中动手,没曾想对方玩了这么个一箭三雕的手段——宗御发狂很可能杀死云予,就算没能杀死,至少也能叫云予奄奄一息;山脚下的农田中桃花盛开游人如织,宗御一旦伤人便会被冠上罪名锒铛入狱;而她,顺理成章地因为从狱中带走宗御而受到惩罚。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早在宗御在离开监狱,在妖管局中进行检查、录入信息时,身体中就已经被动了手脚。
为了不做的太过明显,对方等了几个月才选在游人最多的时间启动。
沉思半晌,时浅渡掀起眼皮,眼底一片阴冷。
她讨厌被人背后用上阴招。
云予和宗御都发现她的不对劲,纷纷问道:“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你们不用担心,好好修习就好。”
时浅渡扬扬唇角,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
一行人回到修习时住的木屋,宗御体力有点不支,直接倚在单人沙发上休息。
云予迅速洗净了脸和手,接着把医疗箱放在桌子上面,从里面翻找出了止疼药和处理大块伤口用的方形OK绷:“阿时自己来,还是我帮阿时?”
宗御:……还能不能愉快的当师徒了。
他心中不爽,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不能先看看你师父我?”
“用妖力恢复伤口很快,这是老师教给我的啊,老师和我都是妖怪,所以……”当然要先紧着阿时了,阿时又不是医疗队的,不擅长疗伤啊。
云予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操纵着妖气将伤口止血,此时伤口虽还在疼,却不会恶化。
呵,逆徒!
宗御恨铁不成钢,眼睁睁地看着云予屁颠屁颠地凑到时浅渡身前。
这回云予没有让时浅渡选择,而是主动道:“我来帮阿时处理吧。”
时浅渡早就不是一点疼痛都忍不了的小孩子,对他们的话有不少玩笑的成分,见云予这么认真,不由得心头一暖。
她微微侧头,露出自己的伤口。
云予看着眼前那节白皙修长的脖颈,微凸的喉结上下滑动,又有点不敢动了。
他抿抿唇,在内心倒数了好几遍“三、三、一”,还是没敢伸手。
宗御瞧得耐不住性子,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低声嘟哝:“磨磨唧唧的小狗腿子。”
时浅渡完全是条件反射,猛地伸手稳稳接住丢过来的杯子,同时狠命扯了下脖子。
“靠!”姣好的一张脸瞬间皱起来,她气道,“很疼诶!”
“吹吹就不疼了。”云予忙凑过去轻轻吹了两下,“好点了吗?”
时浅渡闷闷不乐地低哼一声,撇唇:“还是很疼。”
她凶狠地瞪了宗御一眼。
“啧,是我伤的你,我很抱歉,但你砍我的时候也半点没放水啊!”
宗御被盯得发毛,身上的伤都莫名疼起来。在发狂状态唤出绝杀武器都只能伤到时浅渡这么一丁点儿……还是不要和这样的人为敌比较好。
他已然用妖力止血,伤口也结一层软痂,便避风头似的出了屋子。
云予把时浅渡那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禁抿唇偷偷地笑起来。
他想,阿时很怕疼,还喜欢吃草莓软糖,不喜欢做家务,某种意义上讲真的有点幼稚呀。
面对这样的阿时,他可以尽自己一切努力照料她。
如果她需要的话。
手指轻轻勾起时浅渡脖颈旁的发丝,他小心翼翼地帮忙上好药,贴上OK绷,指肚在OK绷粘着皮肤的地方反复摩擦几次,看起来是想让绷带贴得更牢固。
但他自己清楚,他只是想……借这样的机会多亲近亲近她,哪怕是隔着一层贴纸。
“别以为你这样嘘寒问暖,我就会忘了你骂我笨蛋这茬哦。”时浅渡拿眼角瞥瞥身旁低垂着眉眼的乖乖少年。
少年闻言一怔,想到自己怒嗔的那句“笨蛋时浅渡”,脸色逐渐转红。
糟糕,被阿时抓包了怎么办。
他才是笨蛋,阿时的名字就是“时浅渡”啊,难怪他唤了好几句“阿时”都没有半点回应,绝望之中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阿时了……
“阿时不是笨蛋,我才是笨蛋。”
云予小心翼翼地偷瞥时浅渡几眼,头顶上忽然蹦出一对糯糯的耳朵。
他知道时浅渡最是喜欢自己的耳朵,就投其所好地讨好般往前凑去,大着胆子抓住她的手,引着她去摸自己头顶的毛绒绒:“这样阿时会心情好些吗?”
同时借势往她怀里窝去,双臂偷摸摸地虚虚环住细瘦的腰。
做完这些小动作,他笑得双眼眯成了月牙。
在那只生着薄茧的微凉指肚蹭上耳朵时,熟悉的感觉传来,他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不住轻颤。
怎么忽然有点儿想哭。
他好想阿时啊。
来山里修习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他很少有机会见到阿时,阿时也不太主动联系他……他明知道帮他找老师修习是在帮他,可有时还是会忍不住想,是不是阿时发现了他的低劣心思,厌弃了他,所以才会把他丢到山里对他不管不顾。
“阿时,你不会丢下我的吧?”他的声音又软又糯,叫人心都化了。
尾巴鬼鬼祟祟地探出来,勾上眼前人的腰,隔着衣服轻轻地上下摩擦几下。
即便是冒着被讨厌的风险,他也想亲近阿时。
乖巧听话的犬妖半蹲半跪在地上,因衣服被撕扯破烂,露出了些沾着血痕的青涩身体。卷卷的棕发上还凝结着血色,对比之下更是显得脸色白净,漂亮得令人心惊。
他轻抿着饱满红润的唇,琥珀般透亮的眼睛水洗了似的,充满希冀地直视着她。
年少缺爱又经历过那样灰暗的几年时光,云予一定很缺乏安全感吧。
时浅渡心中轻叹,觉得自己确实为了赚钱而有些忽略云予,便轻轻磨搓着他的耳朵,安慰似的轻拍他的后背:“当然不会丢下你了,以后我有空常来看你。”
话音一落,一直在她身上轻轻摩擦的尾巴顿时扫得更欢了。
她伸手轻轻捉住,毛绒绒的尾巴轻轻一颤,乖乖巧巧地不再动弹。
绵绵的柔软触感传来,把时浅渡可爱得心里值冒泡泡。
嘤,毛绒绒可真可爱啊!!
可惜身上沾着血痕,影响了美观。
她轻轻捋着软乎乎的尾巴:“来兽化一下嘛。”
沉浸在欢喜中的小半妖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冷下来。
兽化,变成小小只的宠物模样。
就算是阿时喜欢……也不要!
这是底线!
他不喜欢以那副模样出现在阿时面前,他希望阿时能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尾巴失落地垂了下去,云予把脑袋埋得更深了,窝在时浅渡的颈窝处,喉咙里发出闷呼呼的声音:“不要……”
听起来有点气鼓鼓的,又有些像是在撒娇。
“我现在这样不好看吗?阿时不喜欢吗?”细声的询问像是羽毛挠在心头。
说实在的,比起完全的人型或完全的兽化,时浅渡还是觉得以人类形态有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是最可爱的形态。但是……
“你身上有点脏,兽化很方便洗澡诶。”
嗯……?阿时是要给他洗澡吗?
上一秒还保留的“底线”轰然倒塌,尾巴重新轻快地摇晃起来,快要撒起欢。
“唔,既然这样,那好吧。”
云予鼓鼓唇,脸颊微红,却装成一副无可奈何又很勉强的样子,殊不知不自觉摇晃起来的尾巴早就暴露了他的心情。
细瘦有力的双臂圈住时浅渡的脖子,下一秒就变成了可爱的白团子,被时浅渡拖住屁股。
妖力的强弱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妖怪们兽化时的体型,经过数月的修习,云予的妖力渐长,兽化体型也跟着变化,早就不再是柔弱的幼犬模样,而是长出了尖尖的牙齿和爪子。
“嚯,几个月不见,你重了不少。”时浅渡笑起来,抱着他出门。
云予温顺地窝在时浅渡怀里,热乎乎的下巴搭在手臂上,吐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又放肆自己在她指尖上偷偷啄了两下。
做完这些小动作,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要是他化成人形时也能随便这么做就好了。可惜他不敢。
说来也很矛盾,他不希望以宠物的形态出现在阿时面前,可又贪恋着兽化时对阿时的亲近。甚至只是想想一会儿阿时要帮他把染着血、沾着泥土的身体清理干净,这双手要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记忆中的舒爽感觉就已经翻涌出来,直直顺着血液奔向大脑。
耳朵轻轻地颤动,身体开始躁动。
山里有条溪流,水流不急不缓,蜿蜿蜒蜒地朝山下流去。一条一条小路通往山林深处,四周绿树环绕,还未入夏,但已然能见到杂草中有黄白的小花冒出头来。
走在树荫下,完全不会感觉到晒,时不时有微风吹来,惬意得很。
时浅渡把毛巾放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抱着小团子坐在溪水边的树荫下,满足地在毛绒绒身上撸了几下:“你哪里受伤了要告诉我,我放轻点力道。”
云予用脑袋顶顶她的手心:“头和胸口的伤稍微重一点,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的。”
时浅渡扒开他松软的皮毛,仔细检查了一番,头上的伤口早已止血,还在妖力的加持下结了层薄薄的痂,和一些泥土灰尘凝在一起。
淦,看起来就很疼啊。
她道:“这样脏容易感染吧,还是洗干净回去重新正儿八经地处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