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心拖延,然而萧明稷瞧着热气中她忙碌的身影,心却不自觉地静了下来,他不想管明日还有多少朝政,自己一会儿该多早离开这片温柔乡,才不会在早晨引人注目,甚至连最初来到清宁宫与音音共赴阳台的想法也淡了。
世间怎么会有像她这样美好温柔的女子,轻易便能叫人干躁动不安中获得一份宁静.
寒夜里,饭菜的热气凝成白雾,裹挟着香味飘荡在简陋的饭桌上,郑玉馨忙保了许久也有些我,她伸手去盛已经变浓稠的长生粥,布置着桌案,见萧明稷没有挪动的意思,以为他是困到怔神。
"皇帝是嫌弃这些?"郑玉磬随手除去裹在外面的粗布罩衫,淡淡道∶"我叫御厨们再回来,给您做些新的如何?"
萧明稷瞧了瞧烛火里她恬静的面容,灯下瞧美人,仿佛她的轮廓又更柔和了一些,蓦然一笑,将杌凳拿到桌案前,两人共用。
"音音误会了,我不是嫌弃你做饭煲汤的手艺,"萧明稷将她看了又看,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只是我从前也只有做梦才见过这样的场景,如今这般,当真是有几分庄周梦蝶之感。"
从前少女情怀多些时,郑玉磬或许会体察到身侧男子那份淡淡的愁思与哀伤,但是如今两人之间伪装掩饰太多,郑玉馨也没有什么心思去体谅他,以为萧明稷是困了。
"三郎说笑了,不过是因为你在宫里罢了,"郑玉磬回想起当年,或许是记忆随着时间流逝,从前厨房里的忙碌似乎也渐渐从脑海中淡去∶"这样的情境,长安市井里家家户户每日不知道要上演多少次,哪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普通妇人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哪个不经历这些,若说新奇,也不过是做饭的是太后,等着用膳的却是天子罢了。
"音音说的是,只是我生母早亡,又从小寄人篱下,住在锦乐宫里瞧养母面色,因此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触,每天旁人送来什么东西,只要能吃就成,从不曾瞧过这些。"
萧明稷看着她动手去夹菜,虽然并没有夹给自己,可是依旧面上含笑∶"不过后来出去做事,见的也才多了,每每微服借宿,见那些娘子在灶间辛劳,时不时会有些羡慕。
”,二
身为天潢贵胄,便是生活得再苦,也没有自己煮饭的时候,直到接触到那些平民甚至低级官员的膳桌,才觉出些人间烟火的滋味。
这些人没有分桌而食的资本,更不会有什么高超的煮饭本领,叫人食指大动,但是夫妻举案齐眉,父子天伦共享,却往往触动他最隐秘的一处心伤。
原来人不需要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得到所有人的谄媚和无法企及的权力,也是可以这么幸福的。
那是他从未拥有过却迫切渴望与音音一同拥有的东西,可是这些平民只需要按部就班便能获得、他却要用尽力气和手段,拿自己的一切和她交换,才能偶尔品尝到一点点。
碧绿的莼菜羹与嫩白色的软酪鲜嫩可口,调料放得不多,只是要做的入味却难,更何况如今不合时节,也只有皇室能吃得上违背节令的菜,郑玉磬瞧着满桌金贵却被她做得普通的食材,只是低头用膳,并不见附和。
有些时候人就是吃得太饱了,才会伤春悲秋,她虽然锦衣玉食,,可是也不理解皇帝到底是脑子里哪根弦没有搭对,羡慕普通人家。
燕明稷也不在意,膳房里面没有通地龙,饭菜很容易就会凉下去,他用膳的速度不算慢,见外百天色似乎愈发浓重如墨,而郑玉磬的粥碗还剩下许多,不免出声提醒。
"音音,夜色已经深了。"他含笑握住郑玉馨的手∶"郎君伺候你安置好不好?"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郑玉磬的脸色却白了白、
"这么晚了,皇帝也该回去歇着了,"郑玉磬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手,面上多了几许疲倦;"你明日还要上朝,元柏如今不读书了,也一直在清宁宫里,你总不能一直待在清宁宫里。"
说起元柏,郑玉磬的心里并不见多好受,本来上皇是指定了窦侍中为他讲课授业,但是新君御极,很多事情就都不作数了。
元柏比往日轻松百倍,可是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少了。
萧明稷的笑意凝固在了唇角,他们到底还是见不得光亮的关系。
"音音的小日子也要近了,郎君总得好些时日沾不得你的身子,朕知道音音亲自下厨劳累,一会儿抱了你回去好不好?"
他满心爱怜,难得的柔情体贴,果真将郑玉磬打横抱起,那些桌椅自然有内侍收拾,主子们只需要体验一回人间烟火,又不是真正要事事亲力亲为。
"郎君今日想了些新奇的法子,音音会喜欢的,绝对不会弄疼了你的。"
萧明稷含笑将人抱回温暖如春的寝殿,他今夜心情极好,服侍起来更卖力些,丝毫不避忌守夜宫人的目光,几乎是一入殿门,就直接扯开了郑玉磬的衣襟,探入温热绵软之处细细抚弄。
那冰冷的指尖带来更多的颤栗,加大了触觉,然而郑玉磬感触最深的却是——恶心,无以复加的恶心。
他那带有薄茧的手指不知道抚触过男子的哪里,萧明稷每进一寸,她便会想,他白日里是否同样这般与旁的男子亲昵,还是一个被贵族男女们玩弄无数回的小信。
两人之间多一分缱绻调弄,郑玉磬便多想象出一帧那令人作呕的画面。
他本来就是一个威严冷肃的人,对待小信或许没那么温柔,然而那带了薄茧的指腹抚过女子最隐秘的地方,耐心为她缓解不适,却叫郑玉磬莫名想到他是如何深耕男子污秽不堪的后门。
"音音不怕,郎君还不够温柔么?"
萧明稷自忖已经足够耐心温柔,然而郑玉磬却是死咬着牙关,连面色都变得苍白,甚至疼得在呜呜咽咽地哭。
他的额间渐渐生出汗意,心想是不是那个颖哥有心糊弄自己,然而依旧吮去她眼角的清泪,放低身段安抚她,"不怕不怕,没人知道,元柏也不会知道的,心肝,你放松些好不好?"
这样柔情的温存,换来的却是郑玉磬面色愈发苍白,最后隐忍不住,竟然是不管不顾地推开了他,伏在榻边一阵又一阵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