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调养

重阳将至之时,虞元礼升了从六品之职入了大理寺,虞媛姬定下了礼部侍郎府的亲事,虞府可谓双喜临门,特设了家宴,并请苏苏回府,一同吃宴庆贺。

既然二姐虞媛姬的亲事,与前世相同,苏苏遂想,大姐虞姝姬婚事,应也与前世无差。但在宴上,她却听伯母提起虞姝姬拒绝的那几桩提亲中,正有她未来的夫家,遂于心中思量,难道今世大姐的婚事,将有变数不成?

有变数倒无所谓,只怕与那慕容离有关,苏苏有心问虞姝姬,但又知她这大姐是何性子,你若劝她太紧,她反有可能心气儿上来,非要与你对着来,遂暗暗思量,踟躇不语,这一踟躇,就踟躇到天将黄昏,虞府人正留苏苏晚饭时,忽听厅外仆从传道:“怀王殿下驾到!”

厅中老少皆忙跪地迎接,苏苏亦微怔站起,今日萧玦例往吏部处理政务,故而没有陪她回府,怎又过来了?

萧玦入了花厅,一挥手命众人起身,就径直上前,挽住苏苏的手,原他刚离了吏部就赶了过来,是特来接苏苏回府的。

苏苏与虞府众人作别离去,虞老夫人等人,看着她与怀王并肩远去,心中大为宽慰。他们原以为当初苏苏那一耳光,会令怀王心生芥蒂,可如今看来,却是半点没有。怀王殿下一入花厅,就握住苏苏手关切急问怎这般凉,苏苏当着众人慢慢抽出手,他竟也半分不恼,亲为苏苏系穿了披风,百般嘘寒问暖,携手与她离去。

虞老夫人心中重石落下,笑看向虞姝姬道:“姝姬,只剩你了。”

虞姝姬却莞尔一笑,“祖母莫急,时机未到。”

马车行至怀王府时,正好见到侍砚刚至府外,手中照旧捧着装着诗乐笺的木匣,见苏苏与萧玦下了车,忙躬身行礼,“小人参见怀王殿下、怀王妃。”

阿碧自侍砚手中接过乐匣,苏苏启开一看,却只有薄薄几张,不复之前,遂想着大抵是谢允之政务愈发繁忙,念及他身体单薄,语气中便不免掺了几分关切,“你家公子近来可好?”

侍砚唇微哆了哆,但终只躬身道:“回怀王妃,一切都好。”

苏苏感到挽着自己的那只手愈发紧了,略挣了挣,含笑道:“那就好。”

及入了府,苏苏对着这几张等待续谱的诗乐,心思愈发摇散。

起先,她以为谢允之命人送诗乐来,只因他醉心乐理、无聊消遣罢了,及后他官务愈重,每月仍雷打不动地命侍砚送几张过来,心中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他非是令自己得到消遣,反是令她消遣取乐,他知她当初抗拒这门皇亲,在怀王府或会过得苦闷,故而用从前的诗乐游戏,助她纾解心中的不快,且,乐传心声,回回她所续谱的诗乐传回去,聪慧如谢允之,定能从中探知出她近来的心境,就如在避暑行宫时,她开玩笑问他,怎不问她近来可好,谢允之淡淡道,她的续曲已经告诉他了…………

谢允之……谢允之…………

忆起初见的那个玉衣少年,濯濯如春月柳,苏苏慢慢伏在案上,对着那几张梅花笺出神。

他是她的知己之人,每每相见,无需多言,他总能一眼感知出她的心绪波动,他也应早已在相和的诗乐中,发现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今日送来的诗乐中,便有一首,名为《问情》,他在问她,因何恐惧,因何不安,可是,这令她心生恐惧的隐秘心事,又怎能对他诉说呢…………

苏苏心中愈发纠葛,缓缓阖上双眼,整个人蜷趴在案上,凝忡不动。

这般郁结感伤,落在萧玦眼中,自然成了另一番意思,他在外间帘后默看许久,终忍不住近前,自苏苏手中抽出了那张梅花笺。

苏苏却无反应,原是已倦怠睡去,萧玦见那笺首“问情”二字,便不由恼怒,可转念一想,自己才是那卑鄙无耻的“棒打鸳鸯”之人,满腔怒火也不知该找谁发,又看向苏苏沉睡之中,眉尖依然微蹙,不由心疼地伸手轻抚,苏苏近来为着孩子,待他已和软许多,万不可再生事将她推了开去。

念及此,萧玦将那梅花笺放回案上,轻手轻脚地将苏苏抱起,小心放到床上。苏苏一沾绵软的床铺,反是醒了,迷迷懵懵的,“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