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侍女俱绷不住笑了,就连佩云惯来端静的脸上,亦忍不住现出笑意。
萧玦讷讷道:“那……那这一句便省了…………”忽又意识到苏苏声音的嘶哑,目中忧急更甚,再吩咐道:“去传太医来。”
把脉、饮汤、沐浴…………一通折腾下来,原就受到明帝惊吓的苏苏,更是心神困倦,歪倒在萧玦怀中,由着他抱她至内室躺下。
晨光熹微,苏苏晕晕沉沉间,听萧玦握着她的手喃喃道:“苏苏,对不起,我昨日……昨日心里不大痛快,喝多了酒,没有照顾好你………………”
放莲灯祈福贺寿,是贵族女眷的礼俗,萧玦便是未醉,也不会与她同行,苏苏抽了手道:“与你无关”,回忆起那玉镯的主人,轻道,“你看我左膝后,是否有处淤伤?”
萧玦将苏苏身上寝衣小心推至膝处查看,果见一处青肿,似被石块所击,神情立时凝肃无比,“出手的人定然身怀武艺…………你是因此落水?”
苏苏点头,萧玦急问:“可看清那人是谁?”
听萧玦说那人身怀武艺,苏苏心中的猜测,便渐渐清晰了起来,但她也不急于挑明,且将此事握在手心,来日或会有用,遂掩手打了个呵欠道:“没有……真怪得很,我向来与人无仇无怨…………”
“…………皇室宫廷人心诡谲,明枪暗箭,哪有什么因由”,萧玦似是想起什么旧事,眉眼隐隐积起痛苦,片刻后,又紧紧握住苏苏的手,不肯放开,“此事我派人秘密调查,你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好好养身子,今日起我会加倍勤于政事,争取让父皇早些松口,我们早日离京,从此去过自在干净的日子。”
苏苏落水后落下了喉痛咳嗽的毛病,有时还会断断续续发烧,总不见大好,平日几乎不出烟波馆,也因养病,无需去赴大小宫宴,颇为清静,每日自看书抚琴,不问外事,而萧玦,因政事日渐忙碌了起来,夙兴夜寐,常将事务带回馆中批理,但不管多忙,他每日都要亲自喂苏苏喝药,从无遗漏。
然这日苏苏醒来,却是阿碧端药过来,道:“吏部急事,王爷昨儿半夜就走了,本想和小姐道别说会话,可看小姐睡得香,又没忍心……王爷说他回京数日便归,嘱咐小姐静心养好身体,无事不要离开烟波馆,若定要出去,至少叫上四五个随从才行。”
…………吏部急事?
苏苏心中浮起不安的感觉,她如常用药漱洗,用过早膳后拿了本诗集挨在窗下看,却总是神思不属,看不进去几个字,及近午膳时间,佩云匆匆走了进来道:“王妃,陛下传召。”
苏苏心中一沉,手里诗集随之滑落,阿碧那夜被拦在千秋殿外不许入内,陛下出来后,曹总管允她入殿却严令她不得将此事声张,她入殿看见小姐赤足散发跪在地上,双肩轻颤似是从未有过的害怕,便觉有些不对,此时见素来淡然的小姐,反应如此大,心里隐隐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颤声问:“姑姑,陛下为何要召见小姐?”
佩云见这主仆二人面色凝沉,以为她们是小家出身,畏见天颜,笑道:“听传话的人说,陛下近得了失传已久的古乐舞《如梦》,命云韶府进行排演,与娘娘公主、王爷大臣们一同赏看,结果宴上云韶府所演,并不得陛下圣心,陛下正不高兴时,有人道王妃极擅乐舞,或可舞出《如梦》之意,陛下遂召王妃。”
“…………那人是谁?”
佩云道:“长平侯世子。”
“…………”,苏苏倦怠地闭上眼睛,“我不想去,姑姑……我很累…………”
王妃自入府以来,佩云总是看不惯她,而王妃也是倔性,总不落下风,何曾在她面前,露出这样挫败无力到几乎有着几分恳求意味的神态,佩云惊讶的同时,不得不劝道:“王妃,圣意不可违,不去,就是抗旨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