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身在梦中不知何时雷停雨歇,她在清晨的虫鸣鸟叫和屋檐下的滴答声中醒来,一睁眼给她当了一晚上床的骡子君就把舌头伸过来帮她洗了个脸,温晚翻了个身伏在骡背上怔怔看着庙外万里无云的天空,仿若昨夜的狂风暴雨都是一场错觉。
用袖子胡乱擦擦被骡子舔得黏腻的脸,温晚偏过头看向只剩灰烬的火堆,又往对面扫了扫,空无一人,一时间温晚都不敢确定昨天记忆的真实性,殷梨亭真的来过吗?可火绝对不是她生得,那就总归要有一个生火的人,不是殷梨亭还能是谁。
温晚正在纠结自己是做了梦还是见了鬼,殷梨亭提着一只水囊走进来,看到刚睡醒一脸放空的温晚,神色动了动,径直朝温晚走来。
“殷六侠,早啊!”直到殷梨亭在温晚面前蹲下,她才晃了下头好像才看到这个大活人,礼貌又不失热情地问好。
这人不是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人不想说话么,过来干什么?来表现他白天黑夜两种人格?
“你喝水?”殷梨亭将水囊递给温晚。
他去打水了,没有走远,庙里的人还在熟睡他怎能走远。
温晚受宠若惊,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殷梨亭跟她说得第二句话,原来不止天黑使人高冷,连武当都使人高冷呢。
“哦,不用,我也有。”温晚连忙把家当中的水囊拿出来对殷梨亭摇了摇,“谢殷六侠好意。”
对于温晚的拒绝,殷梨亭好像慢了几拍才接收到,他静静看着温晚,那眼神说他没透过温晚看另外一个人,温晚敢表演吞鞭子。
温晚讪讪地垂下眼,抱着水囊一顿猛喝,喝到殷梨亭回去坐好,她跳起来小跑着出去洗漱,骡子君也打滚站起来自己溜达到庙外觅去食了,温晚就着不断顺屋檐斜角流下的积雨洗了脸,梳拢头发的时候她嗅了嗅发梢,又低头往衣裙上吸了几下鼻子。
嗯......跟骡子挤在一起睡了一晚,身上的骡子味可不是风吹吹就能散,路过上一个村庄时她跟一个秀才家的娘子买了套新衣裙,等她碰上木槿叶和皂荚撸上几把,找片溪流水潭好好洗个澡,才能重回那个清新淡雅的她。
殷梨亭坐在庙里专心致志地在编什么小玩意儿,温晚进去生怕打扰到他,拿出包裹里的烧饼犯了难,要不要叫他一块儿吃?按理是该问一句的,但他总给人一种“我想静静”的蜜汁即视感。
一只草蚂蚱编成,栩栩如生,殷梨亭用草秆挑着蚂蚱掀开眼皮瞥了温晚一眼,刚好对上温晚为难的目光。
“殷六侠,这有干粮,你用些吧。”隔了八尺远,温晚抬抬手上的一摞烧饼问殷梨亭。
殷梨亭挑着草蚂蚱走过来,把蚂蚱伸到温晚面前,温晚看着跟着草秆的弹性一飞一飞的草蚂蚱,吃惊地指指自己——
“给我的?”
殷梨亭抽走一张烧饼,将草蚂蚱放在了剩下的饼上,这回他没有走开,而是和温晚相对坐下开始了这顿简陋的早餐。
“那天晚上在药堂,是你。”殷梨亭用得是肯定句。
“嗯。”人只要清醒过来那晚药堂的事就经不起推敲,关键在于殷梨亭想不想说出来,既然他都说出来了,温晚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你......跑什么?”殷梨亭说话也不看温晚,只盯着越来越少的烧饼。
“啊,那个!我有要放在药堂,急着拿走,怕你以为我是贼,而且我看你好像认错......”温晚摊手解释,但越解释到最后声音越小。
殷梨亭没等温晚那个“人”字出口,就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可是武当有人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温晚连忙摇头,“是我自觉叨扰武当太久了。”
温晚心思一动想到了什么,又道:“张无忌一直不回来,我就想寻到天鹰教看看,怕说出来大家劝阻我我又不识好歹,才不告而别。”
为了不想柴氏以为她是因为那番尬聊才走的,温晚留在房里的字条写得清清楚楚,她去找张无忌了,望大家勿念。这可是个正当的不能再正当的理由了。
温晚这席话不知触动了殷梨亭的哪根弦,他激动地眉头一厉,“那地方你去不得!”
这人抽得是哪门子风?温晚扁扁嘴选择无视,就算她娘是纪晓芙,这人也不能想不理的时候就当她是空气,想理又管得这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