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回这头牛来的那天,孙杏花特意的牵着这头牛在村子里面到处逛了一圈,就是为了告诉别人知道她家里有牛了,好扬眉吐气。
而自然,她将这头牛看的很宝贝。反正是看的比薛嘉月和薛元敬要宝贵。
她这混的连一头牛都不如了。薛嘉月一面自嘲的笑了笑,一面舀水到盆里开始洗蚕豆。
蚕豆这种东西很好种,也不用特地的辟一块地出来种。但凡田间地头,有空隙的地方,头年八月左右扔颗种子下去,次年天暖的时候就会开花。等开了三遍花就会开始结豆。长长的绿色豆荚挂在枝头,摘下来,剥开,里面就是青绿色的蚕豆了。
这些蚕豆既可以直接放到水里,加了盐煮着吃,也可以滴两滴香油,加点生姜炒着吃。自然最普遍的吃法就是剥了蚕豆表面的那一层皮,然后炒鸡蛋了。不过为了买那头牛,家里真的是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孙杏花给卖空了。于是现在母鸡生的蛋都被孙杏花收了起来,说是要攒着好卖钱。
没有蚕豆炒鸡蛋,那就直接水煮蚕豆,再炒个茄子,炒个瓠子算了。饭自然还是水饭。且因为天气热了起来,人没有什么食欲,烧好的水饭还要放到冷水里面凉一凉。
薛永福和孙杏花这会儿已经回房午睡了,吩咐薛嘉月等饭熟了就叫他们。薛元敬则是在外面一面喂牛,一面看着麦粒。
夏天的厨房真的很热。薛嘉月一会儿要跑到灶下面去烧火,一会儿又要跑到灶前去炒菜,忙的不可开交,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正忙着,忽然就觉厨房里面光线暗了暗。她百忙之中抬头一看,就看到薛元敬正站在厨房门口,目光看着她。
路上有一位肩上扛着锄头的妇人跟孙杏花说话,薛嘉月听了她们两个的谈话内容,得知了三个信息。
第一个信息是,孙杏花是隔壁村的人,她嫁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同村的人。后来她男人死了,经由媒婆说合,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她就嫁到了这里来,成为了薛永福家里的。第二个信息是,自己的这原身名叫二丫。第三个信息则是,薛永福原本是有一子一女的,儿子今年十四岁,女儿才刚三岁。但孙杏花嫁过来不上一个月,就说养不活这么多人,摔锅摔盆的,闹着将薛永福的那个女儿送了人。
但按照这个名叫周嫂子的妇人隐晦的调侃,只怕薛永福的那个女儿压根就不是送了人,而是被孙杏花给卖了。
薛嘉月轻抽了抽嘴角。
她觉得她都可以理解男主最后为什么会黑化了。
碰上一个这样恶毒的继母,各种虐待他不说,还狠心的将他的亲妹妹卖给人贩子,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不能忍。更何况男主的设定还是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不过周嫂子好像也是个再嫁的,对孙杏花做的这事并不以为意,甚至还问她是在哪里找到的人贩子。她家里也有个前面那个生的女儿,现在年成不好,留在家里白费嚼用,还不如卖了换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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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刚刚薛嘉月帮自己说过那句话的缘故, 孙杏花这会儿就极其的看她不顺眼, 不住的骂她, 还用手里的竹耙子打了她的小腿一下。
看得出来小姑娘很痛,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变了。
薛元敬见了,就快走几步上前走到薛嘉月的身边, 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沉默着接过她手里抱着的一捆麦秆。
他想要叫薛嘉月去旁边休息,但他心中也明白, 有孙杏花在这里,薛嘉月如何能有机会休息?只怕惹火了孙杏花, 薛嘉月又要挨打受骂。所以他也只能尽量的多做事,好让薛嘉月少做。
薛嘉月看出来薛元敬的好意,只觉心中既欣慰又心酸。
她仿似看到薛元敬铁桶般严实的心正对她开了一条小缝。看来这个同病相怜的策略还是对的。
总要让薛元敬知道她其实和他是一样的, 同样受薛永福和孙杏花的嗟磨, 他心中才会将原本对她的成见慢慢的放下的吧?
这样一想,她瞬间就觉得小腿上刚被孙杏花打的那一下不痛了,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 闪着光。看起来亮晶晶的, 仿似满天星河都坠入了她的眼中一般。
薛元敬就默默的收回偷瞥她的目光, 继续沉默的干活。
打下来的麦子还要继续暴晒几天, 这样才可以最后或卖或收入谷仓。不过农家这时候又忙着要犁地种棉花, 所以薛永福,孙杏花和薛元敬这会儿都忙着在地里种棉花,就将晒麦子的事情交给了薛嘉月。
晒麦子其实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因为秀峰村四面环山,鸟雀尤其的多。晒麦子的时候,人稍微的转个身,就会有成群的鸟雀飞下来啄食麦粒,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吃掉好多。于是每逢晒麦子的时候就需要有人一直坐在旁边,但凡看到旁边有鸟雀飞下来就要立刻上前去驱赶。
现在薛嘉月就正站在门口,手中拿了根长竹竿在驱赶鸟雀。
农历五月份的太阳很大,照在身上都觉得发烫,薛嘉月赶走了鸟雀之后就立刻转身回屋。
不过那些鸟雀也聪明。虽然暂时被驱赶走了,但它们也并没有走远,而是蹲在旁边的几棵大槐树上。但凡瞅见薛嘉月转身就立时飞下来啄食晒在院子里的麦粒。
所以薛嘉月也不敢真的进屋,只站在门口阴凉的地方,一见有鸟雀飞下来就立刻拿着竹竿上前驱赶。
如此几次,薛嘉月只累的额头上都出了汗,手脚也都有些发软了。
不过晒麦子自然也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