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她的目光薛元敬倒也淡定,依然慢慢的插着自己手里的秧苗。忽然他停下插秧的动作,抬起了右脚。
薛嘉月就见他小腿上也叮了一条灰绿色的水蛭。
她还来不及幸灾乐祸一番,就见薛元敬先是抬头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伸手慢条斯理的将那条水蛭从自己小腿上扯了下来,再转身往田头这里走。
薛嘉月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一幕就见薛元敬捡了一根小树枝,当着她的面,用树枝慢慢的将水蛭从里到外的翻了个面,然后又捡起她刚刚扔在地上的石头,压住了水蛭的一头放在阳光下暴晒。
这样就能让水蛭死了。而且想必还是很痛苦的一种死法。会不会有点类似于将不能见光的吸血鬼放在阳光下暴晒,然后顷刻间飞灰湮灭?
做完这些,薛元敬又抬头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过身重又下田去插秧。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在做这件堪称残忍的事。
而薛嘉月此时只觉得全身冰冷。
薛元敬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当着她的面做这样的事。不然他的动作不会那样的慢,简直就是慢镜头,恨不能让她清清楚楚的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
薛嘉月心里就想着,这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自己的原身偏偏就得罪过这个心狠手辣的人
她觉得就算她现在开始对薛元敬示好也没有什么用了。这人心狠成这样,而且对她敌意这样的大,想要感化他只怕都要难于上青天。
直到薛永福和孙杏花挑着两担秧苗从秧田里回来,薛嘉月还没有回过神来,依然站在柳荫下面为自己现在糟糕的处境发呆。
孙杏花见不得薛嘉月懒。一来是因为薛嘉月刚生下来的时候,她被她那死鬼婆婆摔锅摔盆的连着大骂了好几天生了个女儿,没生一个带把儿的。孙杏花心中一直受着气,连带着也不待见薛嘉月,二来,她嫁给薛永福才刚三个月,又是带着薛嘉月一起嫁过来的,总想要自己的女儿争点气。于是一见薛嘉月现在站在柳荫底下,她放下肩头的胆子就开始骂她:“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下田去插秧?”
刚刚她和薛永福临走的时候是吩咐过的,要薛元敬和薛嘉月将田里面剩下来的秧苗全都插掉,但是现在回来一看,还是有一小半没有插掉。于是她忍不住的就对薛嘉月发火。
薛嘉月站着没有动,目光还在看着薛元敬的背影。
明明连背影看着都是很有文雅气质的一个人,到底他刚刚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做出那样的事来的?
而孙杏花原就是个暴躁的人,一见薛嘉月竟然敢不理她,薛永福又在一边看着,她就伸手抄起了扁担,重重的朝着薛嘉月的背就打了下去。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未达3 0,36小时之后才能看到正文哦
让她洗碗筷洗瓦罐还行, 但是插秧苗这种事,她不会啊。以前最多也只在电视上面看过。
于是她就留神看着薛元敬是怎么做的。
薛永福和孙杏花转身去秧苗田里拔秧苗之后,薛元敬就又挽起了袖子和裤脚下田去插秧。
从他上田头吃饭到他下田插秧, 这中间他一个字都没有说,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若不是他相貌生的实在俊秀出众,只怕压根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而现在, 少年头上带着斗笠, 手里拿着青绿的秧苗,正弯着腰在插着。虽然是在做农活,但也掩不住他身上的气质。一举手一投足都自有一股风韵在其中。仿似他现在压根就不是在田间泥地里面插秧, 而是在书房案前写字作画一般。
而且就算是做同一件事,每个人做出来也都是不一样的。
看旁边刚刚薛永福插的秧苗, 歪歪斜斜的,再看薛元敬插的秧苗,很均匀整齐不说, 而且横竖都在一条直线上。简直比用直尺画出来的直线还要直。
这个薛元敬肯定是有强迫症。
薛嘉月下了这个定论之后,又暗暗的观察了一下薛元敬是怎么插秧的,然后就弯腰脱鞋。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很旧的布鞋,很脏不说,右脚大拇指那里还有一个洞。可是没有法子, 这是今天早上起来她在她的房间里面找到的唯一一双鞋了, 只能暂且凑合着穿。
目光又看到了旁边摆放的一双布鞋。是薛元敬刚刚脱下来放在这里的。
看得出来这双布鞋也很破旧, 不知道穿了多长时间。不过却浆洗的很干净。而且摆放在这里整整齐齐的不说,连鞋尖仿似都在一条直线上。
薛嘉月:
这个薛元敬真的是洁癖+强迫症啊。
她心中默默的吐槽了一句,然后就将裤脚挽到了小腿上面,直起身下田。
田是水田。上面是水,下面是又湿又软的稀泥。薛嘉月一开始没有防备,一脚踩下去脚就陷到了稀泥里面,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脚从泥里面拔了出来。
然后她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里面往前走,心里面还觉得有点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