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会认为薛元敬带两双筷子的缘故只是为了备份一双筷子。那换而言之
再想想刚刚薛元敬给她喝水的粗瓷碗也是第二只。他做什么要带两份碗筷进山?背在身上也不嫌重?除非他整理这些进山要带的东西时他是考虑到她的。
也就是说,这另外一副碗筷其实是薛元敬特地为她带的。但这个人,明明心中都为她着想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面上装的还是对她很冷淡的样子。
薛嘉月正想要开口调侃薛元敬两句,但猛然想起锅里的荷包蛋来。
水已经开了有段时间了,要是再多烧一会儿荷包蛋就要老了,到时就不好吃了。于是她忙将锅里的荷包蛋捞到了碗里来,又往两只碗里倒了开水。
刚刚碗底都已经洒了一把炒米下去了,这会儿滚烫的开水一倒下去,炒米被开水一激,香味立时就散了出来。
就在这捞荷包蛋倒开水的过程中,薛嘉月已经决定不调侃薛元敬了。
他是个敏、感多疑又自尊心强的人,若是这会儿她直接当面调侃薛元敬明明心中已经对她软化,但面上还要装着冷淡,只怕他听了会恼羞成怒,说不定以前她刷的那些好感都白刷了。所以算了,她心里知道就行了,面上大家还是照旧如常吧。不过这好感还是得继续刷的。革、命虽然已经成功,但是依然还需要巩固的。
于是薛嘉月就双手捧了一只碗起来递到薛元敬的面前,笑容可掬:“哥哥,给你吃。”
薛元敬看着脸上她明媚的笑容,沉默片刻之后,还是伸手接过了碗来。
糙白色的瓷碗里面,水面上是一层金黄色的炒米,水面下是一只荷包蛋。低头喝一口水,就吃到几颗炒米。虽然被滚沸的开水冲过,但这炒米吃起来还是很脆的,而且也很香。荷包蛋也很好吃,软硬适中,蛋黄咬起来也很有筋道。
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会经常做荷包蛋给他和妹妹吃,但自从母亲过世之后,薛元敬就再也没有吃到过荷包蛋了。
想起过世的母亲,薛元敬忍不住的就觉得双眼有些发热。他就做了低头专心吃荷包蛋的样子,没有抬头。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心里的软弱。
不过这时候薛嘉月也没有关注他。
对于许久都没有真正吃饱过的人来说,这会儿坐在深秋和煦的日光里,手中捧着碗在吃炒米荷包蛋,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惬意了。惬意的都想眯起双眼,然后感叹一句,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
而薛元敬一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薛嘉月半眯着双眼,一脸满足的样子。
她这样慵懒的样子,忽然就让薛元敬觉得她是一只小猫咪。而且还是趴在日光中晒暖儿,晒的懒洋洋的,高兴起来就会轻轻的动动耳朵,甩甩尾巴的那种小猫咪。
薛嘉月闻言心中一惊,抬头看薛元敬。
就见薛元敬面上神情平静,目光看起来也很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
薛嘉月心中瞬间了然。
薛元敬是个极聪明的人,想必她这段日子偷藏下那些吃食的事并没有能瞒过他。但既然他一直都没有说破这件事,那就没有关系。不过也许是他懒得管她的事,所以才一直没有说破而已。
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他不说破就行了。于是薛嘉月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说道:“是啊。我娘天天都只给我吃那么点东西,我又不是小鸟,肯定会饿的。不想饿肚子那我就只好偷偷的藏点东西留起来自己吃了。”
又转身从小背篓里将那只装炒米的小布袋子拿出来,单手递给薛元敬:“这是上次我娘叫我晒糯米的时候我偷偷的留下来的,然后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就做成了这炒米,等饿极的时候就抓一点吃吃。你要不要尝尝看?很好吃的。”
她目光看起来坦坦荡荡的,倒让薛元敬一怔。他原本以为薛嘉月听到他问的那句话会惊慌失措,然后会急着跟他辩解的,但是没想到她压根就连一个字的辩解都没有,反而大大方方的就说出了所有的事
薛元敬低头看着她手里的那只小粗布口袋。
看得出来这只布口袋应该是她自己做的,针法很粗糙不说,上面的布也是好几块布拼接起来的。现在布口袋是打开的,可以看到里面装了约莫两三小把的炒米。
薛元敬承认这些炒米闻起来很香,但他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而且他刚刚才吃过两只窝窝头,喝了一大碗的热水,压根就不饿的。不过想了想,最后他还是伸手接过了这只布袋来。
伸手拈了两颗炒米吃过之后,他不发一语的收起了布袋,然后拿了一只粗瓷碗出来,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声音冷淡:“礼尚往来。”
声音中还略有嫌弃的意思。好像是因为吃了薛嘉月的炒米,所以才不得不拿点东西出来给她一样。
薛嘉月可不管这些。能有热水喝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高高兴兴的双手接过那碗水,然后凑在嘴边喝了一口。瞬间只觉一股暖流入心田,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一高兴,她就笑的眉眼弯弯的。眼中似有光。日光照耀下的水面一样,满是波光粼粼的细碎日光。
“这炒米好不好吃?”
有些人的笑容天生就会有感染力一样,薛元敬发现自己竟然不大敢看薛嘉月的笑容。一看她的笑容,他止不住的就会觉得自己很难对她心硬起来。
“嗯。”他就转过头去看旁边的一颗栎树,非常简短,也非常冷淡的回答着。
不过薛嘉月并没有被他的冷淡给打击到。在她的印象中,薛元敬在家里一贯都是这样冷淡的。以前她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不理会她的呢,能这样回答一声嗯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喜出望外的了。
于是她就接着笑道:“我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炒米更好吃,你想不想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