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夜色已深,毓坤并没有叫人唤谢意起来,而是轻缓地走到榻前坐下,瞧谢意睡得正沉,嘴唇苍白干裂,是失了很多血的样子。轻轻掀开他身上的薄被,赤|裸的胸膛上缠着厚厚的白纱,从肩一直裹到腰,显然伤得不轻。
睡梦中谢意依旧蹙着眉,似乎是她的动作弄痛了他,谢意缓缓睁开眼睛,好一会方辨别出她的身影,眸中迸发出急切的惊喜来。
他用力启唇,却沙哑地发不出声来,毓坤将他止住了。
他要说的话她都明白。
谢意怔怔望着她,从他的眸子里,毓坤读出深深的自责和庆幸,拍了拍他身上的薄被,毓坤神情中带着安抚,是要他好好休息的意思。
不想再扰他安睡,毓坤起身放下床帘向外走,隔着那片朦胧,谢意望着她的背影,用力握紧了拳。
见谢意真的无事,毓坤心情轻松得很,绛雪已备好热水要伺候她洗漱,今日她也担心得不行,偷偷抹了好几回泪,到现在眼眶都是红的。
毓坤这会儿当真感到愧疚起来,她的一举一动,系着许许多多人的身家性命,所谓国本,不可轻易擅动。
原本她是想,找机会悄悄去一趟朱毓岚的封地洛阳瞧瞧,之后再回京城,现在这么一闹恐怕也不成了,待初步查清楚这桩案子,就得回返京城。
沉吟间,毓坤只听绛雪道:“巡抚陈大人还在面候着,还有开封府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在行馆之外等候见驾,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这样的情形毓坤早已料想得到,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消息自然传得飞快,少不得开封府,以至于整个河南都会有一场大的震动。
知道她在忧虑什么,蓝轩宽慰道:“陈伯谦是个机灵的,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外面那些人也只知道陛下微服到开封,别的一概不知。”
毓坤闻言,面色稍缓,想来也是,以陈伯谦的应变能力,定能将这事料理得妥当。她倒有些庆幸,当初是点了他做两省巡抚。
见她面上带着倦意,蓝轩叹道:“不愿见便不见了,让绛雪伺候着歇了罢,明日再叫他们到巡抚衙门来,听陛下断案。”
毓坤讶异地望着他,怎么这会他倒又容着她闹起来了。
蓝轩微笑道:“若是不叫陛下圆满一回,只怕日后想起来也是意难平。“
毓坤心想,他倒是真的懂她的心思,又肯纵着她的性子,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在。
想到这儿,毓坤的一颗心又沉了起来。
待到第二日晨起的时候,毓坤换了常服,带着蓝轩到了巡抚衙门的前厅,这会开封府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皆来了,在堂下乌泱泱跪了一片。
毓坤在案前落了坐,下面鸦雀无声,她居高临下地望下去,沉声道:“将犯人带上来。”出错了,请刷新重试</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