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将画阖上道:“可惜了这样的好工笔。”说罢竟随手将那画撕了。
毓坤一怔,下意识道:“好得花了千金,你拿着画去,把银子要回来。”
谢意叹道:“值什么,惹得殿下生气,当真是我的过错了。”
将那价值连城的残绢递与她,谢意笑道:“殿下也撕一遭,消消气。若是喜欢,赶明儿我再收几幅来,殿下撕着玩。”
毓坤望了他片刻,方道:“让你多读些书,也少上些当。”
谢意莞尔道:“殿下可是心疼我了。”
与谢意这么一闹,毓坤倒轻松下来,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如何当得了真。
“太子爷”,冯贞在隔扇外柔声唤道:“已是未初一刻了。”
毓坤这才回神,想起今日未正时分在武成阁,教授骑射的师傅要考校她与福王的功课。原本也没什么,但好巧不巧正赶在瓦剌使者入京的关头,竟成了桩要郑重对待的大事。
此前蒙古瓦剌部时常滋扰边境,皇帝有意阅兵以扬国威,震慑西北,只因多年在西苑问道,求仙未成,反叫丹丸拖垮了身体,这几日病得越发沉了,势必难以躬亲。原本她是太子,合该由她主持大局,然而却迟迟等不到旨意。
原因便在于,她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当年她爹力排众议,立她为储,谁也没想到一年后,被太医诊断难以有孕的张皇后竟也诞下一子,便是她的弟弟,福王朱毓岚。
本朝祖制,立储立嫡。张皇后曾以此在朝中推波改立,虽未果,但张氏多年经营,朋党纠缠,朝中怕是有一半都是皇后的人。而剩下的一半中,首辅陆循城府深沉,此时不表态,自然也没有人轻易肯为她出头。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爹才那样犹豫。
只是她却没有退路了,古往今来废太子的结局显而易见,况且她还有母亲,还有妹妹。即便她愿意退,张皇后恨她娘恨得那样厉害,又岂能善了。
毓坤自然明白如今她有多么的势单力薄,所以在这风雨飘摇的节骨眼上,更不能被福王压下一头。不过她总愿往好处想,若真等来旨意,便是在番邦和朝臣面前确立了储君威信,即便张皇后要逼宫,也讨不到好处去。
武成阁在皇极殿广场以西,阁前有片空旷场地,是诸皇子演武之处。如今仪仗皆已就列,又起一座观礼高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