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坤却没理,只端起面前的酒盏,然还未抿入口,却被陆英压着手腕。
毓坤瞪了他一眼,却听陆英低声道:“身子没好,也不忌口。”
这还是这些时日以来,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毓坤一怔,其实她身上的箭伤好的很快,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陆英竟还记得。
她并不领情,抽开手,反将那酒一气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气涌了上来,毓坤禁不住咳了起来。
陆英眸子一颤,低声道:“殿下便是生我的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作践。”
说这话时,他声音似乎很痛,强势地握住了她的手,将那酒盏抽了出来。起身盛了碗人参茯苓炖的四君子汤放在她面前,陆英沉声道:“这汤是补气养血的,喝下去暖胃。”
毓坤却推开他,起身道:“我乏了,要歇会。”
其实她的酒量很浅,平素又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在人前失了仪,因此并不曾喝这么些酒,此时上了头,竟有些醉了。
见她面色嫣红,谢意忙道:“我已叫人收拾房间出来,殿下歇息去罢。”
说罢,有婢女上前引路。冯贞要来扶,却听陆英道:“下去罢,这不用你。”
说完,他扶上她的腰,毓坤身子一颤。
这会她头晕得很,一点挣不开,只能任陆英半扶半抱,挟她向外走。谢意见扶她的是陆英,也没多想,只有冯贞心中着急,跟在后面一步不敢离开。
昏沉中,毓坤记不得走了多久,只觉出了花厅拐了几拐,便被带进了间卧房。
房中陈设华美,已提前熏好了帐,暖融融的馨香扑面。陆英拉上隔扇,将冯贞也挡在外面,挟着她向卧房深处走去。毓坤很有些困意,却记得自己不能外宿,勉力推开陆英,跌跌撞撞寻到八仙桌前,摸索着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痛饮了几口,方觉酒意消散了些。
此时冯贞在外焦急道:“殿下,殿下?”
放下茶盏,毓坤望着陆英道:“你出去,我要睡了。”
陆英沉沉道:“臣有话,想跟殿下说。”
他的表情很是执拗,有种不答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毓坤犹豫了会,唤道:“在外面守着罢。”
这话是对冯贞说的。
之后她向陆英:“你说罢。”
见她抚着额,蹙着眉,很是不支的样子,陆英叹道:“何必如此强撑。”感到他再次挟起自己走向那张宽大的拔步床,毓坤挣扎,却拗不过他。
将她扶在榻上,又拉过锦被盖了,陆英放下帐子,在榻下靠着坐,很久没有说话。
久到毓坤都要睡着了,方听他低声道:“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