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往常能自如控制睡眠的苏岸没有立即睡去。
不知哪个时刻，他坐起身，背靠在了床头上。
易胭睡的很熟，侧躺着微微缩着身子。
夜色里，苏岸看着她脸庞。易胭是生得极漂亮的，平时她不用说什么，仅仅是站在那儿，脸蛋的漂亮都张扬到让人无法忽视。
现在安静睡着的模样轮廓很柔软。
许久苏岸目光往下走，落在易胭肚腹上。
因为怀孕，易胭现在很少穿以前自己那些衣服，现在穿的都是一些孕妇裙。
易胭喜欢穿好看的衣服，现在网购的兴趣大概便是搜罗各种好看的孕妇裙。
苏岸看着随着易胭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腹部。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掌心轻放在易胭肚子上。
苏岸不像易胭，经常会与肚子里的孩子讲很多很多话。
易胭跟孩子对话的时候他一般也只在旁边安静听着。
母子俩的体温透过一层薄薄衣衫传到他掌心里。
他手放在上头，就像放在孩子的头顶。
“乖点。”
某一刻，苏岸忽然出声，嗓音低沉，严肃里又带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以一个父亲身份跟孩子说话。
“别再折腾你妈妈了。”
乖一点。
夜色暗凉，苏岸就这样背靠床头，低语两句过后没再说什么。
这是苏岸第一次跟孩子说话。
/
从此以后孩子竟神奇般乖了不少。
易胭也很少再因为恶心吃不下，情绪也不会再那般难掌控。
……
深秋。
苏家儿子出生。
苏姓，字绎，苏绎。
绎，络绎不绝，与易胭的易姓同音。
父亲的苏姓，母亲的易音。
小苏绎生在秋末，生日与他父亲相差不了几日。
深秋时节天蝎星，两人都是天蝎座。
在怀小苏绎期间，易胭受了不少折磨，胃口不好，身体弱，经常吃了便吐，心情还因此阴晴不定。
跟他爸一样，不安分，总是要折腾她的。
没人知道苏岸亲生母亲怀他时是怎样的，只道小苏绎生出来应该会是一个活蹦乱跳开朗的小男孩，性格像妈妈。
易胭也这么觉得。
没想小苏绎性格却是像极爸爸。
在肚子里闹腾得很，生出来后却是安静至极。
明明就一个小不点，却不爱哭不爱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睡觉。
小小一团，皮肤白白嫩嫩，睡觉的时候长长眼睫乖顺闭着。
说不清具体长得像谁，脸上有爸爸影子，也有妈妈影子。长相格外漂亮。
不吵不闹的小苏绎的确给妈妈易胭省了很多麻烦。
像是从那晚开始便与爸爸达成了只有他和爸爸两个人知道的秘密约定。
易胭生下孩子后一个月都在家里调养身体，苏母经常会到他们家来。
怀孕前苏母便一直做一些补身子的饭菜给易胭吃，现在孩子生下来那些炖汤和补品更是少不了。
好在易胭不是易胖体质，身材并没有走样。
小苏绎每天则是吃了睡睡了吃，很少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这天中午苏母和易胭吃完饭，两个人在主卧里坐着。
苏岸在公司，午饭只有苏母和易胭一起吃。
小苏绎还小，现在都是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床边放置一张木栏小床。
小苏绎侧躺，面朝着妈妈这边躺着，小拳头攥成一团。
难得一次没喝完奶便睡，大眼睛安安静静看着妈妈。
苏母坐在摇篮边的椅子上，看着里头跟爸爸和妈妈长得格外相似的孙子。
她拿了只小娃娃逗他。
“宝宝，”苏母笑着看里头乖乖的小苏绎，“看奶奶，奶奶在哪里呀？”
小苏绎纵使再不闹腾，毕竟是一个小孩，看到玩偶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提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澄澈。
虽是小家伙表情一直一本正经的，但毕竟五官还没完全长开，显得十分可爱，苏母光是看孩子这长相心都化了。
她跟易胭说话：“这小家伙还没出生的时候啊，我就跟你爸说，就你们两个那长相，孩子生出来肯定好看。”
苏岸和易胭都是长得极好看的人，不管孩子怎么生都不用担心会长得不好看。
“你看着小脸哟。”苏母说着伸手，食指勾了勾小家伙的下巴，逗逗他，“虽然相比其他小孩表情很正经，估计随他爸了。”
长大后估计是个二代苏岸。
躺小床里的小苏绎不知道大人说的什么，直直瞧着奶奶手里的玩偶。
易胭背靠床头，目光落在旁边小床上，眼里一片柔软。
他们的宝贝长得真好看。
苏母逗小苏绎逗着逗着道：“宝贝，妈妈呢？妈妈在哪儿呢？”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很意外像听懂了这句一般，头朝妈妈那边转了过去。
苏母笑道：“我们宝贝太聪明了，真乖啊。”
然而小小一团翻个身都难，小手小腿扑腾也没办法把身子翻过去。
易胭咂了咂舌，逗了逗看着她的儿子。
小苏绎被妈妈声音吸引，嘴里忽然软绵绵迷糊一声。
小孩子的声音甜糯又可爱，易胭一团心脏都软成水。
苏母被孩子逗到笑得不能自已，轻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蛋。
/
苏母只白天在这里。
傍晚苏岸下班回家，没在公司加班。
他回家时苏母已经走了，家里很安静，苏岸身上大衣都没脱，往主卧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
落地玻璃窗外天色橙红，晚霞绮丽，车流无声。
房间里妻子和儿子安静地睡着。
易胭面对儿子的床侧躺着深眠，儿子小小一个在小床里熟睡。
一生都能如此便好。
苏岸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进去，在床边坐下。
易胭没有醒来。
苏岸碰了碰她的手，易胭手伸在被子外，一片冰凉。
苏岸瞥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没放开了。
男人的手温热，女人的手软凉。
下一秒当苏岸转眸时，床里的儿子却是醒了。
小苏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一双眼睛安静又干净，沉默地盯着爸爸看。
苏岸也看着他。
苏岸虽是长得好看，却给人一种疏离冷淡感，五官淡漠清冷。这种长相向来不受孩子欢迎，甚至有的孩子一见到苏岸便害怕。
但小苏绎却意外不怕爸爸，一直盯着爸爸看。
嘴里跟中午见到妈妈那般，迷糊咿呀几声。
很亲近爸爸妈妈。
软糯的小声音像小猫爪一般，在人心尖上挠了挠。
小家伙不知道要爸爸做什么，小手微动。
苏岸看了他几秒，终是伸手，手越过木栏杆，懒懒搭在上面。
他长指懒散垂下，还未碰到孩子。
食指却忽然被抓住。
苏岸一愣。
小孩子的手习惯握成拳头状，将爸爸手指攥在手里。
软绵绵的触感。
小苏绎毫不畏惧爸爸，紧紧抓着爸爸的手。
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爸爸。
苏岸亦低眸看他。
左手牵着易胭，右手被小苏绎牵着。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某一刻身边的人微动。
易胭醒了。
她睁眼便看到了床边的苏岸：“回来了？”
苏岸转眸看向她：“嗯，醒了？”
易胭头微沉，她点点头，微凉的手被苏岸被熨热。
她手指微动，手从苏岸手里挣脱出来，仰躺着双手抬起：“抱抱。”
易胭撒娇撒得毫无负担。
苏岸瞥了她一眼，随后俯身，单手将她揽进怀里。
易胭双手环上他脖子，她埋在苏岸的肩颈里，侧眸看儿子。
小苏绎躺在床里抓着爸爸的手，静静看着床外的爸爸妈妈。
易胭笑了笑，跟苏岸说：“我们的宝贝好乖啊，你知道吗？”
苏岸嗯了声。
“今天都没怎么哭，”易胭说，“还乖乖喝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