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他的嗓音干哑,充满笃定。

高沐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一个人。”

“法医的检定结果有问题。”

“”

这也是高沐梳理出的症结所在。

现场搜集到的罪证和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有出入,虽然出入不大,但的确是无法解释的疑点。

可是仅凭这些微不足道似是而非的疑点,在现有的证据面前根本没有丝毫说服之力。

因为不仅在尸体上发现了指纹,就连凶器上也有。

指纹和黑发青年的指纹一模一样。这是铁证,无可辩驳的铁证。

宗祈攥紧拳头,手铐上的铁链伴随着他的动作沙沙作响。

“有人伪造了罪证,我是被陷害的。”

隔着玻璃窗,他定定地同高沐对视。

少年眉宇坚毅,双眸内布满红血丝。

那双眼睛却很亮,亮得出奇,像黑夜寒星,像白昼烈日,照到灵魂深处,让人不敢直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就算她不会侧写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这不该是一双穷凶恶极犯罪会有的眼睛。

高沐疲惫地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虽然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却多了几分坚定。

“我相信你。”

宗祈睁大了眼睛。

自从被逮捕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板上钉钉的犯罪嫌疑人。

就算宗祈无数次强调自己前一天还在出租屋,也可以通过出租车查到他的出行信息,甚至用自己的人格作为担保,依旧毫无用处。

我无罪这三个字,宗祈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次了。

所有人都在劝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趁早交代还能减刑。

当然了,这么恶劣的案件那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绝对得上最高法院复核一遍,减刑要么是枪刑转成注射给个痛快,要么也得无期。

宗祈清楚的很,所以想方设法和进来问话的刑警沟通,可没有一个人真的想和他沟通,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板着脸问他作案动机。

现在却有人愿意相信他。

宗祈说不清现在自己的心情,过了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干巴巴的谢谢来。

“不用,这是我的职责。”

下定决心后,高沐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雷厉风行地做出决定:“原定明天中午十二点结案。我会以前负责人的身份请示上级拖延结案时间,再重新委派另外一组再次整理调查。”

“那如果调查结果和专案组调查的结果一样呢?”

高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会尽力。”

她轻声说着,语气斩钉截铁,“以我肩上的警徽为誓。”

“砰——”

审讯室的门重新关上了。

静谧空旷的走廊里,高沐如同一尊雕塑般站立在原地,手脚冰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的眼睛里有挣扎,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如果凶手不是凶手,那拥有如此大能力伪造罪证的又是谁?

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谁又能将一个无辜人轻而易举调换为替死鬼?

谁也不知道,这座城市的阴影之下潜藏的是什么,是海州渗透过来的阴影,还是其他更加庞大的东西。

明明才刚刚入夏,寒气却像是从脚底开始侵袭,渗透在四肢百骸,叫人从心底开始发冷。

现场罪证和尸检指纹检验结果有出入。

近乎一模一样的案子,她不是第一次经历。

这是第二次。

高沐离开后,宗祈重新坐回椅子上。

沉重的手铐也伴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回去,垂在腿间,沉甸甸的。

十几个小时过去,再多的茫然和不解也逐渐平息。

他现在已经可以冷静坐下来分析这桩诡异案件里的利弊关系。

首先,宗祈可以确定,陷害他的人正是凶手以及凶手背后的神秘组织。他们的标志,或者某种讯号是衔尾蛇,或许。

凶手在洗手间里接的那通电话给了宗祈许多信息。

难怪当时凶手那么有恃无恐,甚至都没有蹲在洗手间里把他这个目击者解决掉,原来早有后手,有人帮忙善后。

宗祈飞快活动起大脑,最终得出结论。

一个可以随意篡改现实颠倒黑白的组织,很难说如今愈演愈烈的舆论压力是不是也出自他们的手笔。

可以确定的是,既然这个组织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就算高队长愿意以职位担保帮他申请重新审核的机会,它也不可能放过自己,反而还会拖累愿意帮他的人。

如果坐以待毙的话,宗祈只会被送进监狱。

他只能自己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