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玖目前也才十五岁有余,跟柳苏比起来矮了一个头,柳苏这样看着她倒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她瞥视着柳玖,声音犯着一股凉:“我现在仍旧是皇上钦封的皇后,这就意味着,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话,是可以被我处死的。”
“你不清楚么?”柳苏声音幽远,故意放的很轻,但话的内容却很重。
柳玖失神片刻,“你,你,你敢!”结巴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柳苏不理会她,直接冷下脸,扬声唤人:“来人,表妹不懂礼仪,以下犯上,口出狂言,作为表姐,亦作为皇后,我有权代替她的生母教导她,”话说到一半,柳苏顿住,紧接着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带任何情绪的微笑:“拖出去,不打到她知错不停手。”
柳玖目露惊恐的神色,身子一软,想也不想掉头就跑,结果直接撞上进来的侍卫身上,手被扣住就拖了出去,“母亲救命啊!!!”
贺霜霜着急上火,跪在地上扯着柳苏的手:“娘娘,求您饶了玖儿吧,她不是存心的!”
柳苏抽开手,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说了一句:“乏了,春儿,叫人烧水,我要沐浴。”
春儿甜甜的应道:“哎,奴婢这就去。”
宫中的侍卫用板子打人,那可是实打实的疼,柳玖被按在长椅上,一板子一板子的下来,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躲无可躲,她哭的一脸泪,脸上的胭脂都哭花了,瞧起来意外的惨烈,“贱人柳苏!放开我,放开我,你个贱人!”
“该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啊!当皇后你就了不起了啊?!啊疼!”
杏儿蹲在木椅边,柳玖每骂一句‘柳苏贱人’,她唇边的笑意就冷上一分,但她神色却不便,而是抬眼跟打人的侍卫对视了一眼,那人看懂了她的眼神,立马加重力度。
没过多久衣服后面就浸出了血,柳玖终于求饶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她边哭边求饶,声音也在就喊得沙哑不堪。
杏儿含笑问:“你错在哪里?”
柳玖哭着道:“我再也不敢对柳——皇后娘娘不敬了。”
杏儿哼了一声,站起来抚了抚裙摆,“得了,停手吧,叫她的婢女把人给抬回去,别抬到帘婳轩,这个院子目前是皇后娘娘的地方。”言外之意就是爱抬哪儿抬哪儿。
春儿侍候柳苏沐浴,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惬意,她说了一句话:“真好。”
柳苏在想别的事情,漫不经心问:“什么真好?”抬起一捧水洒在肩头。
春儿笑嘻嘻:“能叫柳玖小姐低头啊,曾经她对小姐您的所作所为,终于得到报应了。”她想起曾经自己犯了错把饭食不小心洒在柳玖的裙摆上,她当时勃然大怒要叫人把她乱棍打死,是柳苏救了她。
柳苏那会儿不得势,救了她自己也好过不了,被柳玖逼迫的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自扇巴掌一百个,在脸颊肿胀下,又被柳玖笑哈哈的一手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那可是好几十极的台阶,当时柳苏就昏迷不醒了。
而柳玖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脸肿了的柳苏丑到她了。
柳玖嚣张惯了,就觉得这天下就没人能管得了她,骄傲自大,典型的公主病,柳苏眯起眼眸,扯了一下唇角,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外头声音停了,你去我的库里挑支化瘀止血的药膏送去,要不留疤痕的那种,别耽搁了她日后嫁人,那便是我的过错了。”
春儿露出笑脸:“是。”自家小姐果然是明白人。
柳玖喊啦那么久‘我错了’,柳苏句句听在心里,她愉悦的哼出曲调,捏着浴池的一个花瓣,心想待会儿吃点什么,沐浴过后人就是容易饿呢。
顾老夫人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柳玖是被抬到了顾老夫人的正院,顾老夫人瞧见屁股血淋淋的柳玖,当时就上头了,险些昏过去,还好自己坚持住了没有闭眼睛,她气急败坏:“还不快清太医啊!磨蹭什么呢!”
她既心疼,又特别的恨铁不成钢,“你这死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傻,谁叫你那么说话的!疼不疼啊?”
柳玖哭的喘不过气来,委屈的不行:“疼,奶奶,玖儿疼死了。”
贺霜霜可算是知道了,柳家人想讨好柳苏想抱她的大腿,也得看她愿不愿意让抱,她就是故意的。
杏儿一早就吩咐了小厨房让他们按照柳苏的口味做了几道菜,柳苏沐浴完毕出来正好就可以用了,春儿在后面给她绞干头发,柳苏安心用膳。
这时候外头有禀告的声音,柳苏疑惑:“叫他进来。”
杏儿把人带到,居然是陈敬,陈敬朝柳苏恭敬的抱拳,双手把一个布包呈上:“皇上命下属将这个送给娘娘,说是让您……好生学习。”说到最后四个字,陈敬语气微妙。
柳苏没有在意,叫春儿接过来放到内间,“我知道了。”
用完晚膳,柳苏就回了内间,圆桌上放着那个用金色丝绸包着的物甚,柳苏好奇的打开,原来是一本书,她扬起眉头翻开来看,结果第一眼就被雷到了。
……
……
……
春宫图?!!!
柳府人一到跪地贺迎皇后娘娘回府邸待嫁, 顾老夫人腿脚不便,再加之前两日承受了打击,身子愈发的不好了,本就跪不了多久, 但柳苏却迟迟不叫起, 贺霜霜和柳彬等人更是冷汗乍流,各个诚惶诚恐的很。
顾老夫人眼睛都花了,头晕得很, 正在这时, 她瞧见一双鞋子踏入她的视野。鞋底是软玉,用金色线制作而成的,顾老夫人将将来得及抬头, 就听到了柳苏的声音:“你们便是如此照顾祖母的?”
众人皆一愣,就连顾老夫人本人都不曾反应过来, 柳苏接着道:“我在时, 奶奶便时不时下不来榻,老人家本就身子虚弱, 但也不曾虚弱道如今的地步,但你看,她脸色都苍白无血色的, ”说完柳苏面向贺霜霜,脸色不善:“你是怎么当的儿媳妇的?”
贺霜霜脸色一变:“我——娘娘明鉴啊——”这么一顶不孝的帽子砸下来, 她如何能承受得起, 说什么也得解释, 可是该如何解释呢?她语塞了半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了。
“嗯?”柳苏背对着众人,只有柳家人能瞧见柳苏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府邸就你一个儿媳,你可不要本末倒置,只顾得整日宴请各路夫人,忘却了好生赡养老祖宗,莫不是柳府如今只有二房一人,就认定了后顾无忧么?”
柳苏这是在暗示柳家的继承权,更暗示贺霜霜觊觎顾老夫人的财产呢,甚至一句点明贺霜霜勤于办宴会联络各路人士的心思。
贺霜霜一下子脸色涨红:“我……我没有啊!”
“哦!!!”柳苏身后围观的众人纷纷哦了一声,露出了然的神色,怪不得了这贺霜霜整日悠闲地紧,不过府邸老夫人都病着还不收敛着实是不孝啊,不知道她会不会还盼着老夫人早死呢?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
贺霜霜脸色差劲,百口莫辩,只能认了这个不孝的罪,她讪讪然:“是,臣妇知罪,是臣妇疏忽了,只管着管家少惦念了几分老夫人的身子。”
纵使如此她也给自己找补回了两分面子,只说自己整日忙着管理府邸呢。
柳苏也没有揭穿贺霜霜的话,她哪儿能管理什么府邸,柳府的管家大权到如今还被顾老夫人握的死死的,她贺霜霜一丁点儿都摸不着,只有暗恨的份儿。
柳府私下干的不干净的勾当,顾老夫人如何敢放心的交权出去?
至于顾老夫人?她自然不敢吭声,总不能说自己是给柳苏给气的吧。
“都起吧。”柳苏才想起来似的,叫了大家起身,“往日都不曾跟我见外,怎地今日一直跪着,我没有发话也不起么?都是一家人呢。”柳苏故意带着嗔怪的语气,亲自扶顾老夫人起身。
柳苏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些人偏爱看爽文打脸文了,因为被欺负惯了回头打脸回来,是真的会很爽,纵然原身以前经历过的一切柳苏都没有经历过,但是在这半年多里她只是承受了原主承受的十分之一的冷待,她就险些崩溃,也不知道原主是如何过来的。
顾老夫人最喜爱冷眼看她,那种眼神不是只冷冷的,而是夹杂着低看和轻视,甚至有几分鄙夷嫌弃,有时候柳苏叫她一声祖母她都不愿意听,更别提用拐杖抽她,让她当丫鬟给她端茶送水……
倘若柳苏跟原主一样不作为,怕是日后也会走上被顾老夫人下绝孕药的地步吧。
因为知道剧情,才会这般无法理解,难道两个人血液里的亲情是假的吗?
至于贺霜霜一脉,都是墙头草,顾老夫人如何对待原主,贺霜霜自然也如何对待她,她落井下石给柳苏难看不止一次两次,上回柳苏回府给顾老夫人贺寿,她都敢当着那些个小官夫人们的面讽刺柳苏,只能说明她不把柳苏这个将军夫人放在眼里,放肆惯了收不回来。
就连下人都能给柳苏脸色看。
这个柳府,对柳苏来说不是家,而是地狱。
柳苏抬起头来望着那个牌匾,沉住气在众人的拥簇下踏入柳府。甫一入府,柳苏脸上伪装出来的微笑顿时消失,整个人面无表情起来,目不斜视:“不知,我的住处是否依然?”
贺霜霜讪讪然:“娘娘的流紫居日日有奴才们打扫,一切如初呢,就等着娘娘归来待嫁。”
“哦?”柳苏微微扬眉,感兴趣的问:“不曾拆来当做奴婢们的寝居么?”
这下无人说话了。
柳苏也不介意,因为自己说到实话他们心虚了罢了,她漫不经心的看着柳府的景色,随口问:“玖儿表妹可曾归来?”柳玖是二房所出嫡女。
贺霜霜回答:“还不曾呢,得再要一个时辰才放课。”
托了程墨大将军的福,柳玖只不过是柳府的嫡女居然就可以入宫和各位亲王世子们同堂读书,贺霜霜可不就巴结着程墨了么?
柳苏轻笑了一声,扶着春儿的手回眸一笑:“那……我就住玖儿的帘婳轩吧。”春儿上道的很,立马扶着柳苏往柳玖的帘婳轩走去。
顾老夫人立马睁大眼睛:“不——”话不曾说完立马收回来,“我是说,娘娘……这,这不合规矩,怎、怎能叫您住玖儿的地方呢,不如……”她咬了咬牙:“不如娘娘就住老身我的主院吧。”
贺霜霜也微妙起来,还好顾老夫人阻止了,不然柳玖放课归来还不知道要如何闹腾呢,那小祖宗脾气大得很,可哄不住呢。
柳苏:“不必,就玖儿的帘婳轩了,”她直接吩咐四大宫女:“知琴,你且先带几人到帘婳轩打理一番,我的喜好你们是知道的,不合适的统统都扔掉,最好重新布置。”
贺霜霜大惊失色,不管不顾就扯住了柳苏的衣服,“不,娘娘这可——”
话没说完,只见柳苏回头看过来,眼神冷的叫人发慌,“放手!”这个眼神吓得贺霜霜直接松开了手,杏儿眼睛动了动,凭借多年暗卫的本事,不着痕迹的用一颗石子丢过去直接叫贺霜霜腿窝一疼跪在了地上,她吃痛呼出了声音,杏儿声音接上,严厉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如此对待皇后娘娘,想被砍头吗?!”
贺霜霜吓得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连疼都不呼了。
柳苏环视周围一圈,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微微扬起下巴,盯着跪在地上的贺霜霜,声音悠然却夹杂着一股冷意:“我就住帘婳轩,谁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