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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去十块,陈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他又从五块散钱里拿出三块,把十三块一起递给陈颖。

小家伙只拿两块?

陈颖勾了勾嘴角,伸出了手。

陈铮看着陈颖伸出来的手,松了口气。看来颖姐没有嫌他拿两块多了,他就干了挖土的苦力活,还吃了好些葛根。

可他看着陈颖的手伸到半路,往他另一只手去了。

然后陈颖拿走了那两块,笑着看向他。

“我可没出力,拿两块请你吃东西吧,就当我占便宜了。”陈颖道。

陈铮摇着头:“不行、不行。颖姐你拿多的。他们在外面打工,一个天也就挣几块呢,我根本没干多少活。”

说着,陈铮就伸手想和陈颖换一份。

陈铮的坚持,看得陈颖心里更软乎。哪来的这么好的小家伙,长在苦难里,明明最前在乎钱财,却是这样的厚道性子。

这样的小孩,真适合欺负。

陈颖手往后一背,脸一板:“不许闹了,再闹我生气了。”

陈铮被吓得一愣。

陈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扬扬下巴:“走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说罢,陈颖已经往前走出去。

陈铮落在后面,在心里叹气。颖姐人这样好,以后怕是会吃亏,自己得多看着点。

傻愣愣站着的陈铮看着陈颖,面上都是没反应过来的单纯和懵。他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发生了什么?”“怎么了?”,没想到回答。

陈颖看着他,目光柔和。也不急着问个结果,等少年自己反应过来。但她眼里笑意包容,似乎等多久都没关系。

一家人?

陈铮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用手心粗糙手背鲜嫩对比明显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然后他用那双干净清亮的眼,对着陈颖看了又看,小声地问:“收养我?”

“对啊,想养你。”陈颖伸手去握陈铮的手。

陈颖从小段淑芬宠着,陈二和也是个宁愿自己多干活的人,加上她皮肤白,手心手背白嫩得和豆腐一样。陈铮的手心很粗糙,给陈颖一种像陈二和手掌一样的感觉,但这只手小一些。两双不一样的手握到了一起。

陈铮的手被从脸上拿了下来,他附过身,头放在了陈颖颈侧,让陈颖看不到他的神色。

“呼、呼呼——”

“呼哈——、呼——”

平复呼吸的声音,还有吸气的声音急促响起,但每一下都昭示着声音主人想要平静的心情。

陈颖抱紧了这个和自己个头差不多的少年,或者说小孩,手拍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慰。

期间陈铮隔着她的背的手,不断在小黑脸上蹭着。

大约五分钟后,陈铮才松开手,两只眼睛边润润的,眼里带着亮,不好意思地喊了句:“姐。”

“哈,我弟还不好意思了。”陈颖善意地笑笑,直把小孩笑成大红脸。

……

……

下午四点五十。

陈颖和陈铮和看守东西的人说了句,坐在了自家租来的拖拉机后座上。

陈铮不停地听头看,表情期待又忐忑地道:“二和叔和婶子怎么还没来啊?都快五点了吧。”说罢陈铮看向陈颖,等着她回答。

整个下午,陈铮就一直处于一个比较亢奋的状态,陈颖努力有求必应,带着小孩转了玉溪不少地方。不过因为她有些地方太超前,也闹出一些笑话。

眼下陈颖手边放着一大包的中药,和几分小份不同种类的吃食。

对着陈铮的又一次问话,陈颖耐心地答道:“马上就来了,不急。”

陈铮点点头,可心里却是急切的,怕陈二和段淑芬突然不喜欢他了。关于陈颖一家,他其实很喜欢,二和叔和气,淑芬婶子传闻有点凶,但熟了也会发现是个很好的人,颖姐就不用说了,在他心里好得不得了。

等着凉风吹了两波过来,陈二和和段淑芬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迟了五点一点。

两人形容没有上午时整洁,段淑芬头发都掉了几缕下来。但看着精神异常饱满,两个人都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身上带着股劲,充满生机和希望。

“没等太久吧?呼呼、呼——”

陈二和大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拖拉机前排,眼镜都歪了一边。

他感慨道:“我们一卖完东西就过来了,卖东西真是磨人,个个都想占便宜。”

段淑芬脸上带笑,脸颊红润,她看向后座上两小孩:“你们中午吃了没?晚上吃的啥,饿了的话我们吃了再走。”

陈颖伸手给段淑芬把落下的发丝撩到她耳朵后去,答道:“中午吃了,晚上也吃了。这些饼和包子,还有糕,给你们带了一些。爸、妈,你们吃了吗?”

段淑芬拿起一边的吃食,从里面拿了块糕塞到嘴巴里:“我们没吃,忙一天了,差点饿坏了。”塞完自己的,她还给陈二和手里也塞了一份包子。

陈二和正想扶眼镜呢,手里突然多个东西,他也饿得慌,将就着歪了的眼镜去拿包子吃。

两根瘦瘦的手指伸到陈二和脸庞,帮忙把眼镜给扶好了。

陈二和回头看,是陈铮给他帮了忙,小孩被他看着,笑了笑腼腆地低下头。他是在学颖姐,想着颖姐给淑芬婶子弄了头发,正好二和叔眼镜歪了。

陈二和随口道:“谢谢小铮了啊,叔这还真没手扶眼镜。”

感受着陈铮的贴心,陈二和两口子对这小孩更满意了,眼里溢着老父亲老母亲的满意,目光灼热得佷

陈铮顿时就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陈颖看了看三人,立马明了。她给陈铮透了底,可她爸妈不知道呢!陈铮知道她爸妈的意思,她也知道,可她爸妈不知道陈铮知道了他们的意思,这真是——不知不觉就坑了爹妈。

陈颖心思其实挺细,尤其是对着弱小容易让人产生怜爱一类的,从她妈和她爸来说,她对父亲更依赖,但对母亲更好,想得更多。

从她选择给段淑芬撩头发来看,就知道她对段淑芬来得更亲近。

现在陈铮是她认定的弟弟,人小小一个,还听话懂事,之前又过得不好,加上上辈子的事,陈颖心里只想把小孩惯到上天。

当下她努力把话题扯道陈铮身上,让陈二和夫妻两个主动开口。

陈二和夫妻两还在发愁如何快速收养一个儿子,让儿子把自己当爸妈,闺女就恰逢其会地给递来了梯子,夫妻两都顺着梯子往上爬。

陈二和夸着道:“小铮真是个好孩子,叔特别喜欢你。我看村里的娃娃们,就没有比你还懂事的。”

“对啊,我要是有这么个大儿子就好了。”段淑芬笑着下猛药,还自以为挺隐秘,只会让小孩高兴,感受到自己的喜爱之情。不过也正常,一般哪会想到收养这茬,除非家里一个孩子都没有的。

陈二和搭着段淑芬的话:“谁家有这么个儿子,那可是大福气!”

拖拉机“突突”地开着往前跑。

两夫妻面朝大路前方,尽情夸人,努力表演得更自然。

陈颖把头往陈铮哪儿挪了挪,偷笑着道:“看!他们两是不是可喜欢你了。”

陈铮抿着嘴笑了笑,在陈二和夫妻两不知情的夸法下,他的忐忑早没了。

“嘿,喜欢怎么了?不然还喜欢你个不中用的,走路给掉水里,吓死人!”段淑芬感觉自己闻到了酸味,嫌弃了陈颖一句,不过这嫌弃也是因为担忧。

段淑芬说话很有意思,情绪饱满高昂,说起话来很吸引人,鲜活。

陈颖和着段淑芬的节奏,长吁短叹:“不得了了,弟弟还没进家,我就被嫌弃了!亲妈要变后妈了。”

“别叫我妈,叫姐!”段淑芬扬起下巴,心里觉得自己的回答机灵又俏皮。

然后段淑芬的下巴卡在空中,她的脑子转过来了。

“等等……”

“不是,你和小铮说了?”段淑芬问陈颖。

要不是说了,那来的弟弟这么一说;而且从话里来看,极有就是可能让他们忍着的陈颖没忍住。

“小破孩子,不是说了要忍着,先让小铮熟悉一下我们家嘛!你也不早说小铮知道了,让我们两在这瞎说!”段淑芬又好气又好笑。

陈二和笑着看段淑芬一眼:“说了就说了,都是真心话。”

“小铮啊,我和你婶子都挺喜欢你这孩子。颖妹也是一个人,没个兄弟姐妹的。估摸着颖妹和你说了我们想说的事,你要是乐意,以后就管我和你婶子喊一声爸妈,就当是一家人。颖妹这丫头,也能做个姐姐。”

此为防盗章 房屋主体是一幢占地不小的木屋, 三室一厅的格局,外带种菜的院子和厨房柴房, 在1992年应是足够阔气的。

但陈家的木屋后面还巴了一间红砖房,甚至菜地里的一半面积也被一间更小的红砖房霸占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屋,陈颖不由想到了家里的顶梁柱——她奶奶赵美英。

爷爷去世,奶奶赵美英带大了活着的七个孩子, 还有三个没养住。所以这位豪杰,算来生养了十个孩子,放在后世听起来很是吓人。

但在贫穷的时期,除了生孩子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多生几个孩子总能多干活多挣钱,抱着这样的为未来打算的念头, 无数农村区域的人生养了很多子女。

陈颖的父亲陈二和, 是赵美英的二儿子。

1992年的时候,赵美英和老二陈二和, 老三陈三发、老四陈四实,老五陈五贵住在一起。离过年还有半个月, 老三夫妻两以及老四都在外打工, 还没回来。

老大陈大满和媳妇何英在路的对面建了房子, 带着老太太的大孙子和大孙女独自过活。陈颖三个姑姑则都嫁了出去, 有远有近。

陈颖回想着家中的情况,不免回忆起自己当初羡慕大伯一家住得宽敞的心情, 还有自己奶奶赵美英的冷脸, 以及父母为了自己在外上学过得十分拮据的窘境。

陈二和直接带着人去了巴在木屋后面的红砖房, 这间房就是陈颖一家三口现在住的地方。

红砖房单开了一个门,段淑芳正坐在门前,拿着针线做“假领子。”

听见响了,段淑芳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把她吓得不轻。

“这是掉水里呢!怎么弄的?我去打水,厨房刚烧着热水呢。”段淑芬心急地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活,生怕耽误了闺女祛寒的时间。

陈二和拦住她,问道:“两个人够用吗?这有两孩子呢。陈铮这娃跳水里,救出了咱闺女!”

“够的,够的。”

段淑芬打了水,陈颖自己进了一间家里女人洗澡的小屋子,陈铮则被推到男人洗浴的那间去了。陈家人多,若是只有一个都轮不过来。

热水用铁杯子舀起,淋在身上,舒服得让人喟叹。

陈颖还记得手里的杯子,是她妈去年打工带回来的,上面有“1991”四个数字。于他们的家庭来说,记载着不一样的一段时光。

1991年上半年,爸爸和几个叔叔合伙做红砖生意,自己挖窑生产红砖,最后烧出来的砖成色不好,卖不出去,都尽数给自己家造了房子,钱也赔了不少,妈妈段淑芬才咬着牙出去打工了半年。

这个时候,家里不仅人口众多,还很穷。

陈颖不禁想起自己放在保险箱里的数不清的金条,有些感伤。

1992一切都很好,可是一个字——穷,一穷,就什么都缺。

陈颖在里面洗着澡,外面陈二和把事情都给段淑芬说了一遍,也表示中午要好好款待陈铮,以后对这孩子能帮把手就帮把手。

和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朴实的人们一样,陈铮救了陈颖这事,陈二和能记人好一辈子。

段淑芬也是热心肠的人:“那孩子衣服都湿了吧,我看着和颖妹差不多高,我翻一身你的衣服给他穿。冬天的衣服,长点不怕,就怕短了,我看刚刚那棉袄都……都遮不住手。”

说起来让人心疼,冬天穿着小了好几号的衣服,那可不就是活生生地挨冻。可也没办法,这个时候村里各家都差不多,还是那个字——穷。何况陈家这样的,早年间养孩子把家底都掏空了,让后面几兄弟找媳妇都拿不出银钱。

不知不觉间,陈颖竟和父母愁上了同一个问题。

不过陈颖已经转而思考到如何发家致富上来。

眼下陈颖可以依赖的,一是她的玄门手段,二是她的记忆。

她不知道股票啥时候涨,也不知道彩票号码,可汉城的一些大事她是数得上来的。

好比玉水河里的水草精,那玩意儿无意识害了人,但已经是半个灵物,用来炼成丹药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再有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个隔壁村走出去的干部,因为遇上鬼而丢了工作,回来骂骂咧咧道出事实,别人却只当笑话听的。

还有汉城三镇后世的发展,连她老家这边都被划进城市圈,发展出了好几个收费旅游的小公园,由此可见后世汉城繁华。后世有名的夜街,还有商业区,以及学区的房,每个地方买上几套房就能坐着吃。

这些事,有些是她上辈子掉进水里发汗不能出门时,她老妈当八卦讲的;有些则是陈颖后来在界内听闻的;更有一些后来人人皆知的重生暴富手段。

穿上衣服,陈颖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被段淑芬逮着擦头发。

“又忘了擦是吧?和你说还不听,女人啊,不能受寒。”段淑芬念叨着放心不下的闺女,擦了会头发,她又问:“今天怎么掉下去的?我观察你回来这好几天,天天魂跑了一样,在学校怎么了?”

最敏感的还是母亲,偷偷地看着你,然后轻松写意地一击致命。

陈颖笑笑,随口扯了个谎:“没考好。”

“多大点事!”段淑芬无所谓道:“指不定就是你们那老师试卷没出好,你可是我们这十里八村唯一一个中专生!”

陈颖回头看了一眼,段妈一脸荣耀,就差明着在脸上写上我闺女天下第一。

“……嗯。对,多大点事儿。”陈颖转到前面,狠狠地点头,咬住出唇,没把轻易被勾出来的眼泪掉下去,细心感受着母亲的手隔着毛巾在头上揉搓的感觉。

给陈颖擦完头发,段淑芬让陈颖去厨房喝姜汤。

厨房有三个三脚灶,一个烧着水,一个则由陈二和上手炒着菜,放了大料,香气四溢,馋得陈铮眼睛都忍不住望过去。

陈五贵则坐在最后一个三角灶面前,他刚倒了碗姜汤,把碗塞给陈铮,说道:“把这个喝完,驱寒的。”

看见陈颖,陈五贵又乘了一碗,递给她。然后把两个孩子往外面赶:“刚洗了头,别往厨房来,都是灰。颖妹你爸闷出来的碳在烧,你们去烤碳盆去。”

“好,那我先出去了,反正我也不会弄。”陈颖笑着看了眼做菜的背影。

老陈家有个事奇怪,媳妇和女儿做饭都不太行,反倒是陈颖的爸爸叔伯们做得很好。

陈铮从没来过陈颖家,就老实跟在陈颖后面。

他穿着有些过于宽大的衣服,身上暖暖的,可心里莫名生出一种窘迫感。这个看着白白净净的女孩儿,应该不会笑话他吧……

陈铮一张小圆脸,大眼睛,但是晒得厉害,看起来黑瘦黑瘦,只有大骨架撑着才没那么吓人。

陈颖搬了两张椅子,让陈铮坐她对面,心里默默地过了一遍自己后来打听到消息。

这少年叫陈铮,是村里一个老单身汉捡来的,后来一个人过日子,直到他为了救自己意外亡命,才叫村里人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可怜孩子。

陈颖看着少年和她差不多的个头,随口问道:“陈铮,你多少岁啊?”年岁已久,关于少年的年纪她有些不确定。

“……”陈铮抬头看了一眼问他话的女孩儿,又低下头,讷讷道:“十二,马上十三了。”

“13不到?你长得好高啊!”陈颖是后来村里女孩里的大高个,能长到一米七。现在她十五岁,也有一米六五。

“你以后一定能长很高很高。”陈颖肯定地道,看着陈铮的目光里带着笑意。这份笑意里,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陈铮心里的那些距离感,在这个干净的笑里慢慢消失。他甚至被夸得有些羞赧,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晕。好久没同龄的人,这样和他说笑。

“你也很高。”陈铮笨拙地回复。他说的是真心话,村里好些大人都没有这女孩儿高呢。

鼓起勇气,陈铮问道:“你、你叫什么?”

“陈颖,脱颖而出的颖,我家里人叫我颖妹,不过你要叫姐姐,我比你大,上中专二年级了。”陈颖就这么给自己定了姐姐的名分。

段淑芬端着菜过来,就听见自己女儿让人救命恩人叫姐姐,曲起的中指砸在陈颖的额头上,响起“梆”的一声。

“哎哟!”陈颖捂住额头。

段淑芬看都不看她,对着陈铮道:“陈铮啊,你别听她瞎说,她才十五呢,上学送得早。”

陈铮听着陈颖叫,怕她还被误解,连忙急着解释:“婶子,是我小些,我才十三不到呢,叫姐姐也对的!”

“不对吧?你站起来,婶子看看。”段淑芬扫了扫陈铮,觉得人挺高的。

陈铮讪讪地站了起来,像个被罚站的小孩一样站得规规矩矩的。

“我长得高。”他解释着,又觉得这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好像在夸自己一样。

陈二和和陈五贵也忙完了,从厨房出来,听了直笑。

“叫姐姐就叫姐姐,以后有事找她。回头等颖妹上完中专,就回来当老师,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上课呢。”陈二和爽朗道,心里有些喜欢陈铮这小孩。

老太太回了娘家小住,人不在,家里人齐了就直接开吃。

用完饭,中午的太阳从云层里冒出了头,散发着有限的热度和光芒。

陈铮推辞段淑芬的热情:“二和叔,五贵叔,婶子,颖姐,我先回家了,家里还有点事。”

段淑芬没办法,又塞了一竹筒的热姜汤,让陈铮回家喝了睡。

陈铮揣着热乎乎的竹筒回家去了。

段淑芬念叨着:“这孩子品性可真好,回头晚上我去看看。”

“妈,我出去转转,消消食。”陈颖记挂着河里的水草精,吃饱了身上清爽就想去报仇,把那水草精连根拔了。

“不许。”段淑芬脸一黑,“你也再喝碗姜汤,喝了捂被窝睡觉去。”

陈颖“哦”了一声,从小门回了家里那间红砖房

然后又从红砖房绕进小叔陈五贵的房,再从陈五贵的房走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