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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着拿出去的钱,何英面色还是不好:“补贴拿了那么多,回头大龙的彩礼都拿不出好的了。”

“讲究那么多,还要给他相一个嘛?上回那个怕是不行了。”

相对于家里上头的老父亲,还有几个生疏得不像话的弟弟,陈大满对于儿子更关心,那可是他的亲骨肉。

走了陈大满两夫妻,剩下的几兄弟各自看了看,觉得有些尴尬。

陈二和笑了下,第一个开口道:“我今天下午去镇上,给小铮报名学校,然后就准备在镇上找个房子。你们什么打算?”

陈五贵举起一只手:“二哥,回头你们忙生意,要人帮忙吗?我今年不想一直在田地里折腾了,淘不出几个钱。”

陈五贵前些年怎么说呢,整个人没进取心,觉得钱可真是个王八蛋。可现在明白了,钱虽然是个王八蛋,可有些人为了王八蛋不乐意做人那才是吓人。所以吧,他的遭遇和钱没关系,和人有关系!

想通了,陈五贵也就愿意迈出那个“是外出打工女人才跑了的”噩梦圈,愿意走出村里,为钱奋斗。而他待在村里多年,跟着兄长一起出门肯定便利不少。

一个店那么大,一个男人总是不管用的。陈二和点头:“行啊,到时候你来帮哥哥嫂子。不过一开始工资不能开高了,往后有好进展再给你涨。”

陈五贵高兴地点头,他和二哥关系挺好,而且二嫂人也好,怎么着都不会亏待他的。

陈三发笑着看了眼捡了钱似的陈五贵,摸着有胡茬的下巴道:“我和巧儿继续往外面跑,看能不能掺和一脚,多挣些钱,也自己开个店或者厂的。”

“我还去老地方,我女朋友在哪呢。”陈四实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好像他这个去向最没出息,可耐不住一颗心向着那远方。

说定了,陈二和下午就带着一家子往镇上去。

人分作两拨,陈二和带着陈颖和陈铮去报道,段淑芬和陈五贵去找房子,等回头再聚在叫玉龙的宾馆。

陈铮背着一个新买的空荡荡的书包,一路心情紧张地跟在陈颖和陈二和后面去体校。

陈二和问陈颖:“今天下午去行的吧?唉,听说那个就检测各项运动,跳远,跑步啥的,我们忘了让小铮练练。”

陈颖回头看,陈二和把陈铮说得更紧张了。

陈铮眉头紧皱着,呼吸略急促,眼睛紧张地盯着前面一点。

“小铮,你放松点。测试很简单的,不考数学!”

陈铮先是一慌,然后一愣,最后反应过来自己被笑话了。他委屈地瘪瘪嘴:“我知道啊,不然我就不来考了。”

小玩笑冲淡了陈铮紧张的情绪,比起数学,可能都不是事。

说笑着,“玉溪体校”四个字已然跃入眼中。

傍晚。陈家几兄弟坐到一块,听到赵美英分家的话, 一时都沉默起来。

父母在, 不分家。这是老话,但也有一定的用处, 好些地方就还在遵守这样的老习俗。陈家五兄弟中,虽然陈大满搬了出去,但是大家还是默认是一家的。

没明说分家前问题也有, 随着五兄弟年纪渐长, 大家早就不像十来年前,挣的钱都放在赵美英手里, 而是拿在自己手里, 供养孩子。顶多就每年逢年过节,加上赵美英生日,孩子们会商量着给一些孝敬让老太太花用。分家这事,名不在, 是实际上是半存在的。

“行啊,我感觉差不了多少。”陈五贵想了一下, “除了名义上,也没什么差别。兄弟还是兄弟, 咱家还是咱家, 过年了照样聚在一起,咱妈还在呢!”

陈三发点头, 面色微沉:“听妈的。”陈三发对分家这个事, 心里其实很支持, 只是想着这事出来,老太太要心里难受一阵了。

陈三发望去,老太太果然神情憔悴,眼中神采都少了三分。

陈四实是个闷葫芦,点点头,甚至都没说话。他就一个单身的,对于分家没什么概念,反正对他没差别。

唯一没表态的是陈二和,赵美英看向自己老实的二儿子:“老二,你怎么看?”

陈二和抬起头,捏在一块的两个大拇指骤然用力,把食指指节弄得发白。

“妈,我没意见。年后正好做生意,想搬去镇上住着呢。”

老太太愣住了:“镇上?”

“那可不便宜,干啥都要花钱,又没地没房子的,家里田地里的活计来年你也不做了?”赵美英问道,担心之意明显。

“田地也要先分的吧?”陈三发出声道。他说这话开头有些难,就好像他盼着分一样,但说出口还好。他和唐巧在外面打工,家里活是没有做的,所以都没什么获益。如果田地能分一部分,给别人种回头也能收好些粮食,他的小家有赚。

连分田都提了出来,儿子里还有想着搬远的。赵美英目光有些涣散,最后低下头:“分吧,我想好了的。不过分田的事,明天等你们几个叔伯到了,再一块说,现在散了吧。”

赵美英挥了挥手,把儿子们赶了出去,自己扯上被子盖住自己有些发冷的上半身。

话是在老太太屋里谈的,屋外边和里边是两重天。外面女人孩子乐呵着,炒花生的香味蔓延着厨房里。

男人们收拾好了脸色,大家坐在一块说了会话,最后洗漱完各回各屋睡觉。

陈四实和陈五贵挤了一个屋,两兄弟面上都有些晕乎。

“小哥,你说怎么就分家了?我觉得好突然。”陈五贵叹气道。

“分呗,哥哥们都成家了,不分也不好。”陈四实不多说,但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大哥家的大嫂,二哥的突然有钱,三哥的精明,放在一块本来就不好。

“我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好像分家了,我哥就不是我哥了,就……”

“就怎么说呢,觉得生疏了一点儿。”

陈五贵欲言又止,难得地矫情了一回。

但他说了半响,没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