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崔母心里暗暗不屑,面上却挂着得体的笑容,然后接着惠氏的话也将贺婉瑜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一旁的贺婉瑜汗颜,这俩人这是把她夸的比仙女儿都不差了。好在她还自觉,面带娇羞矜持的捏着帕子就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贺婉瑜不在了,崔母这才斟酌着开口:“他婶子呀,咱们也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我家什么情况你清楚,你家什么情况我也明白,云升和婉瑜这俩孩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看他们的事”

终于说到正事儿惠氏也收敛了笑意,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是我家当家的,这次犯了倔怎么都不肯听我的,说是他问了婉瑜,结果婉瑜说只把云升当哥哥,你瞧这事弄的。”

崔母眉头一皱,没想到她亲自上门提亲了还是被拒了,心里当即有些恼怒,觉得贺家好不知好歹,若说之前只是为了作态拿捏一番,可她这当家主母都亲自上门了,该应下也就应下了,他们崔家还能看在街坊的份上多给些聘礼,谁知贺家竟然就没有与崔家做亲的打算。

崔母勾了勾嘴唇,又问了一遍,“他婶子这意思是婉瑜瞧不上云升了?”

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了,自己疼爱的儿子竟被嫌弃了。

惠氏一听连忙摆手,脸上满是歉意,“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大嫂也该知道婉瑜年初的时候病了一场,病好后就变得比较娇弱,但凡不合心意就忧思过重,她既然说了将云升当哥哥看,我和她爹就是再喜欢云升也不敢背着她应了呀。”

听到这话,崔母脸色稍济,“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做父母的给定下来,以后俩孩子多相处相处不就行了?”

还当哥哥,他们崔家可没这样的女儿。

惠氏面露难色,纠结道,“实在是,唉。”

话说到这份上崔母也说不下去了,想着自己亲自跑了这趟回去给儿子也算有了交代,人家都这样拒绝了,云升也该体谅她这做娘的过了这茬吧。

于是崔母不多做,脸色不好的就提出告辞。

惠氏提着礼品,讪笑:“无功不受禄,这些大嫂子还是带回去吧。”

崔母一僵,脸色更加难看,接过来话也没说拔腿就走,好似贺家是多么晦气的地方。

当然崔母进来的确觉得贺家晦气,前面铺子里摆着些棺材烛火也能理解,可这后面院子里也堆着一堆棺材,人一进来平白的都觉得阴森森的带着晦气。

若不是自家儿子非娶这个贺婉瑜不可,崔母可是一百个看不上贺婉瑜,空长一副好相貌有什么用,一股子小家子气掩都掩不住。这番贺家拒了也好,也让她的傻儿子瞧瞧,到底看上了什么样人家的女儿。

崔母走后崔家如何贺家人不管,倒是惠氏被亲事伤了心,哀声叹气,“我可怜的女儿婚事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早就跑出来的贺婉瑜瞧着她娘趁机上眼药道:“还不如等哥哥有了功名再找呢,那样不显得身价更高一些?”

她话一落,惠氏顿时柳眉倒竖,斥道:“你哥哥明年才下场,中不中都是一说,到明年你都十七了,就真成老姑娘了,就算今年不成亲,这亲也必须得定下!”

贺婉瑜一脸的无奈和生无可恋,感情上辈子如花骨朵一般的十七岁到了这里就成老姑娘了,那上辈子她到了三十没嫁人岂不是都成老不死的了?

“哥哥必中。”贺婉瑜想到那个有一面之缘的大哥,摸着下巴道。

惠氏白了她一眼,站起来匆匆道:“不行,这县城年轻的后生合适的是越来越少,我得尽快找找才行。”

贺婉瑜扶额,叹道:“不知道还当爹娘容不下我呢。”

惠氏走过来戳她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说着一顿脸上带了忧色,“你该不会没忘了周秉怀吧?”

“那不能。”贺婉瑜赶紧摇头,周秉怀的事儿是原主的事儿,她可是连周秉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况且与原主情投意合的男人,她就是再饥渴也不会感兴趣的。

但见她否决的如此之快惠氏反倒不信,摸着和万亿的小脸叹息:“我姑娘长这么美也成了罪过。”想起与周家退亲的起因,顿时咬牙切齿,“都怪贺燕红那臭丫头连累我姑娘。”

传说中的贺燕红什么样,贺婉瑜是没见过的,在她的了解中两房人自贺家老太爷死后关系就不怎么好,今年二房贺燕红出了这事儿连累了贺婉瑜后惠氏对二房的人更没了好脸色,当初贺燕红要嫁入张夫子家的时候贺婉瑜的婶母还上门请她们过去吃酒,被愤怒在头的惠氏给骂了回去,两家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了往来。

但贺燕红是嫁了,留下的影响却还在,每次提及贺婉瑜的婚事,惠氏都会骂二房一顿,就连一向老实的贺平洲也不插言,显然是赞同媳妇儿骂二房一家的。

宠孩子的爹娘总归是让贺婉瑜窝心,她握着惠氏的手无奈又真挚的解释:“娘,女儿说了很多遍了,女儿对周秉怀已经没了心思了,你忘了我们都半年多未见了,现在又退了亲,他们家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今后他娶我嫁都是不相干的。”

她话虽然解释了,但惠氏却觉得女儿逞强,以前她就说过女儿周家是大户,瞧不起他们小门小户的姑娘,可女儿一门心思与周秉怀好,两人感情好,周秉怀又不坏,最终两家爹娘拗不过孩子答应了婚事。

从定亲到退亲,中间不过隔了半年多,外出经商的周秉怀还没回来与未婚妻分享喜悦就被爹娘退了亲,时至今日周家二老仍在外照顾气急攻心病了的周秉怀。

病床上的周秉怀或许还残存着贺婉瑜会等他回来解释然后想办法共渡难关,却不知他曾经喜欢的姑娘早就香消玉殒,里面的芯儿换了一个千年之后的女子,然后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惠氏任凭贺婉瑜磨破嘴皮子也对这事儿耿耿于怀,所以一门心思打算给贺婉瑜找门合心意的婚事。

此为防盗章 许秋白侧脸瞧着少女姣好的侧脸, 突然有些意动,修长的手指卷曲两下然后握住贺婉瑜尚捏着帕子的手。

贺婉瑜挣扎了两下但许秋白却不打算松开,她便放弃了, 由他牵着一直到了大门外。

贺家大门正对着一条幽暗的胡同, 许秋白见左右无人便不松开, 直将贺婉瑜看的满脸通红。

“松开。”贺婉瑜加上上辈子算上也是头一回谈恋爱, 这么被男人拉着手真是羞死人了。但是她嘴上说着松开,其实心里是不舍的,谁让许秋白长的这么好看呢。如果此处有表情,一定是这样的, (\039▽\039)。

好吧,别说她不矜持,她都拒绝了但对方没松啊!

许秋白微微侧脸,笑道:“不松,一辈子都不松。”

贺婉瑜的脸更红了, 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激动了。

但人总有走的时候, 沉默片刻许秋白遗憾的松开手,笑道:“我看着你进去。”

贺婉瑜点点头,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才记起来该矜持一些忙又换了莲花小步。后面许秋远瞧着他的未婚妻,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加上上次勇敢的揍流氓, 他发现他似乎有个不一样的未婚妻。

因为这个发现, 原本被薛人理坏掉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好了起来, 等他回到家,瞧见许秋明没有去读书的时候也和风细雨的让他过了,许秋明一面暗暗欣喜,另一方面又惊讶他哥的表现,但奈何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骚包的哥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秋明瞧着他哥的傻样儿,心里也很高兴,他哥大他十二岁,却能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带着他出逃一路学艺又到了清河县,可以说他哥在他心目中是个亦父亦兄的存在。好不容易他哥有了喜欢的姑娘,又下了聘,就等着婚期一到便将人娶回来了。

若是其他姑娘许秋明可能还会担心新上任的嫂嫂嫌弃他怎么办,但是知道自己的嫂子将是贺婉瑜,呵呵,正和他意呀。可惜他太小了,若是和他哥一般的年纪恐怕就没他哥什么事来。

这一夜注定不一样,许秋白打发了好奇心颇重的弟弟,躺在炕头上想着白日里贺婉瑜鲜活又张扬的跟薛人理说她就喜欢他长的好,他的心是欣喜的。他瞧得出来,若是她不喜欢他,必定不会委屈求全。

婚期快点到吧,临睡前许秋白心里想。

而贺家此时也是一片寂静,贺婉瑜躺在她温暖又软和的被窝里也是辗转反侧。

当了三十多年的单身狗终于脱单了怎么不让人兴奋,重要的是她对那个人也颇有好感,这许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吧。虽说成亲的年纪小了些,但也是她不能反抗的事。倒是这边的姑娘都是这个年纪嫁人,只要不怀孕,想必没什么要紧的。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贺婉瑜终于合上眼枕着美男子的笑脸睡了去。

反正她每日起的就晚,第二日惠氏没叫她便一直睡到了大中午。

惠氏是个行动迅速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要尽快去办,因着许家没有长辈,惠氏当时便提出由她去白马寺找主持选个成亲的好日子,过了两日便带着贺婉瑜一同出了门。

贺婉瑜是个懒性子,闹不过惠氏只能被拽着一起去了。因为这事贺平洲直接关了铺子,亲自赶着骡车往白马寺而去。

等到了白马山下,贺婉瑜瞧着蜿蜿蜒蜒的山路顿时想晕倒在骡车旁,但不待她扶额,就听惠氏道:“为了显示心诚,咱们今日得亲自爬上去。”

“我可以晕倒吗?”贺婉瑜苦着脸道。

惠氏戳她脑壳儿,“这傻孩子,你若真晕倒了,那是对佛祖的不敬。不就是些山路吗,等会儿挨着娘些,娘能拉你一把。”

话说的太满,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惠氏就被自己打了脸,一手扶着肚子,一边哎哟哎呦直唤,“这山路怎么这么长呀。”

贺平洲回过头来扶她笑道:“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告诉婉瑜要心诚而且拉她一把来着。”

惠氏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嗔了贺平洲一眼,“婉瑜还没说什么呢。”

贺婉瑜跟在一旁笑着不说话,贺平洲小声道:“谁敢说你呀。”语气中的宠溺隔着距离贺婉瑜都能感觉的到。

惠氏听见了,只得意一笑,浑身上下也来了力气,竟一口气走到山顶。

累的不轻的贺婉瑜喘着气也不忘夸奖了一番她娘。

许是今日是上香的好日子,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其中不乏跟随亲人来的少男少女,少男瞧着贺婉瑜这么个美人,心神荡漾便打听是哪家姑娘,待知晓是小门小户姑娘又定了亲后便遗憾走开,倒是一些姑娘,明里暗里瞪了她几眼,让贺婉瑜觉得纯粹是无妄之灾。

进了寺庙,顿时觉出千年古刹的宏伟和肃穆迎面而来。

饶是贺婉瑜不信佛,此刻闻着檀香听着木鱼的敲击声也不由得收敛起无所谓站直了身体,神情也慢慢凛然庄重。

惠氏靠着贺平洲感慨:“上一次来还是去年荣儿考秀才之时吧?”

提到儿子贺平洲难得自得的哼了声,“我贺家祖上也是出过秀才的呀。”

“咱家老祖宗好像止步秀才吧?”惠氏娘家世代经商却是没有过读书人,听见贺平洲显摆顿时忍不住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