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可眼力好的不止程旭,李唐也是。他眼尖地瞄到了那红绳。伸手去抢:“这是什么?还说没有见小姑娘?被我逮着了吧!”

“还我啊。”程旭一个虎扑,硬勒住李唐从这小子手里粗暴地把东西抢回来,塞进裤子兜子。

李唐揉着被勒红的手腕,啧啧感叹:“有异性没人性,走出去别说和老子是战|友。”

“你个鬼,这是赵文丙村里一个小妹给的,就和我们那边去庙里上香求的平安符一个意思。”程旭翻一个白眼,踢李唐一脚:“快走,等会晚上还回去呢。”

这么一说正事,两个人都正经起来。出了商品大楼,就坐着车开往徐刚家。

其瓦市不大,来的时候程旭在指导员那里抄了地址,一路通行到徐刚家在的街道。

吉普车停在街道口,外面撒欢的小孩笑嘻嘻地上前想摸一把。程旭和李唐就顶着一群孩子的目光下车。

一个年纪大的阿婆坐着一边晒太阳,顺带看孩子,看见两人问道:“小伙子,你们找谁呢?”

“我们来找徐刚,就是当兵那个,阿婆您知道不?”程旭笑着问话,顺手扶起一个快跌倒的短腿小孩。

“徐刚家啊?在里面第五个,贴了门牌128的。”阿婆慢悠悠地说着,手指指了个方向。

程旭谢过这好心的阿婆,领着李唐往里去。

“128。”找到地方,程旭念出门牌号,伸出几根手指敲门。“咚咚咚!”

就在门被敲响的时候,门内院子里站的身上穿得花花绿绿的老妇人一个手抖,手里的碗“砰”地摔碎。碗摔了个稀碎,老妇人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敲门声停下,老妇人面色威严地看着徐家一家四口,黑着脸道:“关键时刻被打断,看来是老天不让我老婆子帮忙了。”

徐老太太听着这话就是一急:“钱神婆,你都拿了钱!怎么能不办事?来的人我赶他走就是!老娘倒是要看看谁敢上门坏事!”

皱巴了一张老脸的徐老太太气势汹汹地上前去看门,徐家其他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可见这事态度最热乎还是担心孙子的徐老太太。

粗鲁地推开门,老太太人看都不看地骂道:“没瞧见门关了吗?敲什么敲,作死啦!”

程旭被骂了个一脸懵逼,李唐面上也黑了。两人都是出身富贵,老太太这样的市井人家都接触得不多。

里边的徐刚一看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奶奶骂了上门的连长和军医!徐刚急忙上前拉住还想再骂的老太太:“奶奶,这是我们连里连长!后面那个是治病的军医!”

“啊?领导啊!”徐老太太面上怒色一收,胀红了一张老脸:“连长也不能乱敲门啊,搞得钱……”

听得老太太要把钱神婆吐露出来,徐刚立马捂住老太太的嘴,对着程旭和李唐打哈哈:“连长好!李军医好!”

程旭点头,站在门外边道:“小徐好,我们是打扰了吗?”他目光往里面瞟了瞟,听老太太的语气,自己这边估计是影响对方做事了。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关起门来能做什么……

徐刚不回头看,就知道自己连长铁定是看到了那钱神婆。军|队|里讲究科学,封建迷信都是要不得的。可是自己偏偏犯到这头上,不知道连长会不会生气?

徐刚偷瞄一眼程旭的脸色,没觉得是生气暴怒,这才放开自己奶奶,让出半边身子让程旭两人进来:“进来说吧,那什么……我奶奶请人做法呢。连长你们来得不及时,就给撞上了老神仙做法。”

这一小段话,徐刚说得战战兢兢的,可以说是十分小心了。徐刚爹娘的脸色也不好,一会看着两个年轻的领导,一会又看向那一身古怪的钱神婆。齐齐在心里感叹,老天爷,怎么儿子领导赶上这时候上门了!

殊不知,听见连长两个字,钱神婆面色也变了变。不过这老妇人经事多,完全没让人看出不对来。钱神婆冷哼一声,像是因为被打扰而不快:“来人了,我老婆子就先走了。”

徐老太太讪讪地,可还是不想白浪费钱:“钱神婆,你可不能这样坑钱。把法术做完了,再走呗!”然后徐老太太看向自己儿子儿媳妇:“你们招呼领导,我和小刚在这里陪着钱婆子。”

徐老太太也有点触领导,不过领导咋啦,领导也不能让人白浪费钱。老太太活了一辈子,还是觉得领导们都是讲道理的,不会乱来。

徐刚手被自己奶奶抓着,看着程旭和李唐笑得一脸无奈,他劝老太太道:“奶奶,我看那个没事,你让钱神婆走吧。我真的没事,就是累了多睡了会。”

徐老太太神情有点动摇,不过嘴里还是担心地念叨:“一天睡都睡一半时间了,还没事。”因为担心孙子,徐老太太不甘心地看向两个领导,希望他们能让自己孙子改改主意。

李唐自进来后脸色就不怎么好,什么年代了,还信什么神婆?这是科学的年代,那些什么神神鬼鬼都是糊弄人的东西,人心有鬼,才有鬼的存在。看着老太太的目光,李唐忍不住劝道:“老人家,那些东西都是不靠谱的,有事我们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钱神婆逮住时机,立马开口:“老婆子哪有什么本事,还是走人的好!”

“没事,您继续做法。”程旭看着徐刚黝黑里带着红润的脸色,鬼使神差地开了口。难得又碰到这些平常碰不到的东西,程旭打算继续长长见识,他拉着李唐走到一边去。

“谢谢领导啊!”程旭这话一说,徐老太太高兴了,赶紧上前拉住要走的钱神婆:“钱神婆,你别走啊!继续给我孙子施法,领导身上贵气重,肯定效果更好!”徐老太太连程旭两人留下来看热闹的理由都给找好了,就怕钱神婆跑了,她老人家的乖孙还要受委屈。

钱神婆这回是真的黑了脸,临到走了还被拉回来。娘|的!她就挣个十块钱,容易嘛!

可被老太太拉着,又有对方当兵的孙子的领导看着,钱神婆就是想耍赖走人都觉得这时机不对。这时候跑了,不就是心虚了嘛。为了能继续混下去,她只能继续演自己的“法术”。

钱神婆不情不愿地回来,让徐家几口去准备做法术的东西。

李唐拉着程旭在一边咬耳朵,语气焦急:“你怎么还让这个老婆子骗徐刚一家!难道你相信那些什么鬼啊妖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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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请来那些成名大师或是束手无策, 或是不愿出手。但多少和田芳说了一点田震的情况不好,而且害人的人本事不小。赵雪槐肯出手,田芳心里十分感激,就算最后事不成,她仍然感激对方肯冒险。

罗松军觉得与有荣焉,毕竟人是自己请来的。心里已经打算起给赵大师建的那两套房要更用心一点, 更上档次, 聊表谢意。

这时候可不是客气的点, 赵雪槐直接问道:“你家里有玉瓶吗?我要先测出这些怨气是怎么来的。”

“玉瓶之前有位大师要过, 家里还有备的, 您稍后。”田芳拉开主卧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白色的玉瓶。

拿出玉瓶递向赵雪槐, 田芳苦笑着补充:“就是那位和您一样一眼看出怨气的大师, 炸了一个玉瓶后,他就说不愿出手告辞走了。”

赵雪槐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叹气接过瓶子:“别说了,再说我也要跑路了。这事儿可能还真危险, 你们家遇到的不是想谋财的, 而是害命的。”

一道真气拂过田芳眼睛, 罗松军这边也顺带了。

而后田芳看着父亲满身缠绕的黑气雾气,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直接倒进罗松军怀里。

罗松军笨手笨脚地揽着人, 安慰道:“不怕, 不怕啊。”

田芳吸了口气:“那是什么东西?大师你们口里说的怨气?”

“对,黑色的就是怨气,你们身上也沾了一些。仔细看,老爷子身上有层淡淡的金光,那是福泽,现在你们家老爷子就靠那个护命。而那个害人的,就是想要你家老爷子身上的福泽。”赵雪槐一边说着,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疼得吸了口气。

解释完,赵雪槐用留着血的手指在瓶子上画着符阵。术师的血蕴含真气,是一大法宝,也可以通灵。就是这取血的手段,实在疼。

要是要用一两滴用针戳一戳,多了就得上咬的或者刀。啧,挣钱都不容易。赵雪槐这一身功夫本事,当初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数都数不过来。

小小的玉瓶原本通体洁白,眼下被赵雪槐的血迹沾染,就像吸水的纸一样在上面开起血红的梅花。

田芳和罗松军自动息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雪槐动作。

九个字符,有规律地排列在玉瓶上,赵雪槐用手堵住瓶口和瓶底,用力一拍,白色玉瓶变成了红玉瓶。

田芳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变了模样的玉瓶:“怎么突然红了……”

罗松军心里也有点惊讶,不过比田芳镇定。看田芳惊讶,他还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说道:“大师做法呢。”

田芳一把拍下他手,继续盯着场中的赵大师看。

赵雪槐心里却不轻松,接下来她会用玉瓶做法找怨气线索。如果害人的人太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可是一大压力。她擅长捉鬼做法,符箓阵法一道格外有天赋,但是对于和人手段却有限,不像对于神鬼一样的东西胸有成竹。

迟疑一瞬后,红色玉瓶被祭出,在床上人身上掠取一缕又一缕怨气。

三分钟后,红色玉瓶一装满,便咻地飞回到赵雪槐手里。接着的动作简单粗暴,赵雪槐手上掌心火一现面,红色玉瓶“砰”地炸裂开来!

那“砰”的一声,炸得田罗二人都顿了一拍,但就在他们回神的那一刻,神奇的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原本玉瓶炸开的地方,如同幕布电影上映一般,出现一幅幅画面。

一开始是乡间的小路,野草青黄交错,道路阡陌纵横。一道细长的背影在路上走着,直到走到高度不一起起伏伏的坡地上。

等那背影走入坡地,才发现那高高低低的是不同的墓地。一个又一个土坡,有的野草疯长,没过了墓碑,透着股荒凉诡异的意味。

那个背影停在一个墓碑前,竟拿出东西挖了起坟地,画面的最后是那个背影挖掘出了一副又一副的棺材,刨出了一具又一具骨架。

纵是田芳胆大,看到这里也忍不住闭上了眼,依靠住罗松军发抖。

至于罗松军,他也是头发发麻,看得牙齿打颤。

“啪”,主卧里突然响了一声。

是赵雪槐打了个响指,画面应声消失。她已经看出了门道,加上围观两人吓得不行,干脆把这些缩影驱散。

那些画面一消失,田芳和罗松军就齐齐松了一口气,像受惊的小鸟一样看向赵雪槐。愣愣地,都不会客套说话了。

赵雪槐开口道:“那个背影就是动手的人,你父亲身上的怪病就是因为那些已亡人的怨气所致。如果我没猜错,你父亲是身体吸食了那些尸体的骨灰,才会导致身上怨气那么重。而且你父亲肯定吸食了不少的分量,只有熟人才能做到这样而不引起人察觉。”

乍一听到是因为亲近之人下手,田芳恨恨地咬进牙关。红色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疼得厉害,可丝毫不能解恨:“别让我知道是谁!”

“还是先给你父亲,祛除身上怨气吧。”赵雪槐道。

田芳闻言大喜,眼里都是不敢相信:“我爸爸能好?”说着,田芳期颐地看向床的方向,那里躺着她的父亲。

“可以醒来,其他的看恢复。但是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健康了。”怨气缠身,总是有损伤的,那些被怨气消耗吞噬的福泽,也一去不复返。

田芳咬了咬唇,眼里流出两滴泪:“总比现在好,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