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进了屋子,自从怀孕后,梓锦的性子就慢慢地婉转了许多,侯府上下谁不知道三少夫人现在比刚进府的时候温柔了许多。梓锦是这样对人解释的,好歹自己也是要当娘的人了,哪里还能跟以前疯疯癫癫的,虽然做不来大嫂二嫂的端庄淑雅,至少也得温和些,这话倒是让梓锦的改变合情合理了些。梓锦又不是个斗兽,整日跟人家拼命一样,还是这样舒舒服服的多好。
叶老夫人瞧见梓锦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也数落梓锦几句,要好好的爱惜身子。梓锦就笑道:“我又不是风吹纸扎的,哪里就那么娇弱了。祖母就宠着我吧,带到我生了孩子懒惰的不愿多走一步,到时候可别嫌我没规矩。”
“你瞧瞧这个顺杆爬的……”话虽这么说叶老夫人还是很开心的,原以为梓锦这脾气怀了身子还不得尾巴上了天,偏生这是个倒转过来的,怀了孕反而比之前越发的规矩了,稀奇古怪的很。
“今儿来呢,一来是陪着祖母说说话解闷,二来是给祖母送东西来了。”梓锦笑米米的说道。
“给我送东西?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叶老夫人十分开心地说道,瞧着梓锦面色还算红润倒也安了一颗心。
“是我亲手绣的抹额,我手艺不佳,祖母别嫌弃就是了。”梓锦看着叶老夫人笑道,拿出了准备好的抹额递了过去。
自从梓锦进了门还真没有在针线上孝敬过,大家都想着梓锦这样的性子大约针线是拿不出手的,只是叶老夫人接过抹额一看,倒真是唬了一跳。栗壳色的锦缎上绣着五福捧寿的吉祥花样,叶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不能带那些鲜艳的颜色,栗壳色厚重,这料子选的也是最有名的湖锦,在这栗壳色素纹锦缎上绣的却偏是颜色瑰丽的五福捧寿。这样一来沉闷的色彩上倒是变的鲜活起来,又不会令人觉得过于艳丽。梓锦选的绣线颜色稍暗一些,这颜色花纹虽然鲜亮,却也不扎眼。尤其是这绣工才是让人吃了一惊,针脚细密,色彩搭配的合理,这针法用的也是让人看不出来,在京都还很少见这种奇怪的阵脚,但是瞧着却是极舒心的。
“没想到你的针线倒是不错,比针线房的绣娘好多了。”叶老夫人到没有贬低梓锦的意思,实在是府里的针线房孝敬上来的物件,实在是没有梓锦这个针线好。
“我在娘家的时候,我祖母就说女孩子德言工容一样不能差,我虽然性子跳脱,但是也着实被祖母压着学了几年的针线。只是学成之后没动过手是真的,我不喜欢做这些物件,如今有了身子不能四处走动,闲着无事,就想着给祖母做个抹额,您喜欢就好。”梓锦笑米米,看着也老夫人吃惊的样子这家伙是有些开心,所以说技艺这东西你不能一下子都亮出来,要时不时地给人惊喜才好。
叶老夫人叹口气,看着梓锦笑道:“你啊真是调皮得很,这是怕我让你做针线,所以进了门这才一声不吭自己会的吧。”
“哎呀,您老人家心里知道也别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梓锦捂着脸装害羞样,一下子把叶老夫人跟宋嬷嬷给笑的几乎喘不上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祖母可不能偏心也得跟我说一说才是。”叶溟轩大步地走了进来,眼睛落在梓锦的身上。
宋嬷嬷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叶溟轩也笑了起来,陪着叶老夫人又说了会子话,叶老夫人就赶人了,“知道你接你媳妇来的,赶紧回吧。”
梓锦面带羞怯的跟着叶溟轩告别叶老夫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出了露园的门,叶溟轩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皇上下了旨意招乐王进京共贺新年。”
梓锦脚步一顿,“什么?那……岂不是引狼入室?静谧师太的下落打听到没有,务必赶在乐王父子进京之前把静谧师太给除掉才是。”
“正要说这事,查到了,这老贼尼真是狡猾。”叶溟轩语带冰冷,“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426:隐忧 “为什么?”沈若凝下意识的反问道,话一出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夫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楚香玉谨慎的问道,梓锦却也能看到她双拳紧握,骨节分明。
贺夫人却似有些顾虑,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道:“只要以后不要再碰那些东西,待过个三两月也就无碍了。”话虽这样说,贺夫人却还是开了两张方子,两张各不相同递给二人,又道:“头十天一天一副药,中间十天两天一副,最后十天三天一副,添三碗水熬至一碗方能入口。”
两人看着方子有许多话要问,却又想起贺夫人的母亲叶老夫人就是因为宫里的阴私事情才被迫隐居,当下也就不敢再问了,但是心里已经知道必是自己入口的东西有了差错。因为两人用的药都是宫里的太医所开,再看看贺夫人这般谨慎的态度,早已经是面色煞白,摇摇欲坠了。
梓锦想的比楚沈二人更深一些,这个时候让丫头奉茶,又说了些开心的事情冲淡了气氛,然后给二人使了眼色,楚沈二人就谢过了贺夫人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诊金,贺夫人却道:“金银不过身外物,我来这里原也不过是替家母还个人情,两位少夫人还请收回才是。”
话到这里两人还真不好拿这些金银之物塞给人家,又重重的谢过了,这才抬脚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梓锦这才看着贺夫人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多谢夫人仗义出手,不然的话我的两位嫂嫂这辈子也无子嗣了。”
贺夫人神色复杂的瞧着梓锦,好半响突然说了一句与病情无关的话,“若是你的两位嫂嫂无后,三少夫人岂不是更舒心?”
梓锦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意思,若是两人不能生子,将来这爵位就落在叶溟轩身上的希望极大。梓锦倒没想到贺夫人居然还能问出与病情无关的事情,不由得轻声一笑,看着贺夫人十分真诚的说道:“也不瞒夫人,这世上没有谁觉得权势扎手的。这平北侯的爵位的确是够引人的,谁不想要呢?只是这馅饼再香甜却不是我跟夫君所求的。人生寥寥几十年,死后不过三尺地,何苦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我更宁愿我们一家子人和和睦睦的。也许您觉得我矫情,不过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
贺夫人垂眸,挡住了眼睛里的光芒,良久才抬起头来,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声音还是那般冷,“你能这么想可真是比多少人通透多了,我跟你这般大的事情却不曾有你这样看得开,如今回头却想如果时光倒流多好。”
“人生有得必有失,从没有十全十美的。夫人以为我看得透,却也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悟透的。”梓锦觉得跟贺夫人说话很轻松,虽然贺夫人是个冷淡的性子不好亲近,不过去的确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贺夫人瞧着梓锦年纪轻轻却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梓锦浅浅一笑,“夫人有难言之隐梓锦也不敢追问,只是请夫人微微透露一下,我大嫂二嫂……”
贺夫人闻言打断梓锦的话,“不是民妇不说,只是前车之鉴不敢不谨慎,既然我开了方子好生的服用过个三两月就无碍了。”
人家肯来看已经是大德,梓锦也不好真的逼迫,理解的点点头。起身送走了贺夫人,这才细细思索贺夫人最后说的一句话,前车之鉴不敢不谨慎……能让贺夫人视为前车之鉴的也就只有卢老夫人当年的事情了!
梓锦眼睛一亮,贺夫人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也好似什么都说了,但是要查起来却是格外的棘手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波轻轻回荡,就好像掠过水面的蜻蜓,涟漪不大,却回回荡荡。
刚进了腊月姚月那边就有消息传来,生了个大胖小子,梓锦有了身子不好走动,洗三那天就让纤巧带她送了贺礼过去,回来后纤巧描述了一番姚月儿子的胖乎乎的小样子,梓锦听着也格外的有趣,也取了名字,果然还是叫做冯琮,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梓锦想想就笑了。
“大姑奶奶让我给您问好,让您多注意身子,冬天天冷没事就呆在屋子里。还说等出了月子就来看您。”纤巧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