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手里的帕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洁白的巾帕,在空中飘飞一圈才落在地上。冰清看也没看一脚踩在上面直奔夜晚的大帐而去,满心里只想着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夜晚的笑颜,她还清楚地记得,梦里夜晚告诉她,她要走了,祝她安好。
可是,不是说梦是反的吗?
不是梦是反的吗?
冰清眼角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右手捏着帕子按住眼角,将泪水逼了回去,她不能哭,不能哭,梦是反的,梦是反的,阿晚一定会没事的。
冰清到了大帐的时候,慕元澈已经到了,他的手心里是已经裂成两半的避毒珠。那珠子冰清再熟悉不过的,果然是她给容凉的那一颗。可是还是有些敢相信,垂头往夜晚的手指望去,果然那手指尖上已经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冰清喃喃自语,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阿晚真的要离开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大帐周围忽然想起了十分有韵律的诵经声,那诵经声带着独有的韵律,让人的心头慢慢的平缓下来。
韩普林收回扶脉的手,脸色凝重,众人的心头都跟着一沉,果然就听到韩普林说到:“皇后娘娘的脉息越来越弱,只怕不能持久,皇上可以预备后事了。”
慕元澈大怒,但是却没有责怪韩普林,只是看着众人说道:“你们都退下!”
冰清想要说什么,却未语先泣,被玉墨跟陌研搀扶出去。
冰清远远的回头,只见夜晚的容颜呈现一种诡异的透明,在阳光下就好像是五彩斑斓的泡泡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
严喜还没有回来,容凉也没消息。
夜晚要等不到了吗?
冰清出了大帐就捂着嘴哽咽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进脚下的尘埃中,溅起丝丝的灰尘,随风飘散。
玉墨几个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大帐外护国寺的主持带领着手下的弟子正在虔诚的诵经,那低沉的语调,让人的悲戚也跟着浓郁起来,像是化不开的水墨。
云汐轻声说道:“娘娘一定会没事的,当初中了毒最后不是也化险为夷了,这一回也一定能否极泰来。”
“是,一定会的。娘娘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玉墨说着就跟着主持同样的方向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声开始祈祷,不管如何就这样干等着,她真的受不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的佛陀……”
看着玉墨一脸虔诚,陌研跟着跪了下来,云汐跟冰清都有了身孕,这个时候却是不敢跪的,不过二人也双手合十低声祷祝,神态谦恭,诚心诚意念起了佛经。
大帐里,慕元澈坐在榻前,将手心里已经碎成两半的避毒珠放在夜晚的身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庞,柔声说道:“前世你爱美,这一世还是同样爱美,上回你离开,是我亲手为你整理妆容,这一回还是由我来怎么样?我一定会将你画的漂漂亮亮的,是最美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愿意的,你喜欢长长的柳叶眉,你说能让你的眼神如水一般娇柔,你总是有许多的怪道理,其实你就是不梳妆,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
慕元澈一边给夜晚通头,一边陪着她说话,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甚有磁性。
帐外的严喜虽然听不清楚皇帝在说什么,但是每天晚上皇上都会陪着皇后凉凉说许久的话,就如同以前一般,闲话家常,就好像皇后凉凉还好端端的一般。
严喜叹息一声,第一次有了一种人不能跟命争的沮丧。
皇后凉凉这样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依稀还记得当年初见皇后凉凉,落霞峰那一袭蓝衣,那明媚的笑容比当空的太阳还要耀眼。
那时,他严喜可不敢想眼前的女子有一天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世事难料,往往出人意表,可是一路走到今天,竟是磨难多多,当真是令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样的夜晚,每天都会重演,每天皇上都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得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到这般的不离不弃。
严喜都恨不能自己替皇后娘娘交了这条命,只盼着上天仁慈一些,别再折磨尊贵的皇帝陛下跟皇后凉凉了,真是太令人心碎如渣了。
严喜倚着大帐打瞌睡,忽然间只觉得被人推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忙睁开眼睛,问道:“谁?”
“师傅,是我,小辰子。信,南凉来的信,八百里加急连夜送来的。”小辰子脸上笑靥如花,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严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一把将信拿过来,朝着徒弟点点头,转身就进了大帐,这一路走进去,腿抖得厉害,心里既害怕又兴奋,不知道容大人有没有找到聚魂灯,如果找到了可真是大大的喜事,可要是找不到呢?
严喜想到这里,大气都不敢出了,脸上的喜色也压了几分,别介到时候让皇上白高兴一场才好。
站在屏风前,严喜弯着腰低声说道:“皇上,容大人的信到了。”
慕元澈神情专注的看完容凉的信,两就没有说话。
聚魂灯的确在千舒瑀手里,没有想到世上居然会真的有这种东西。容凉说这是南凉的国宝,而且聚魂灯几百年前曾经被损毁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聚魂的功效。更重要的是,千舒瑀死活不承认有这个东西。
容凉让他再等两天,他一定想办法把东西给弄到手。
慕元澈坐在圈椅上,聚魂灯被损毁一次,已经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功效,千舒瑀还不肯外借。看来容凉已经试过打赌这件事情,千舒瑀老奸巨猾肯定没同意,连容凉都有些束手无策……慕元澈转过头看着屏风后面的人儿,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慕元澈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站起身来,立在御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看着严喜说道:“你亲自去南凉把这封信交给千舒瑀。”
严喜一惊,但是还是双手把信接过来,“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