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二夫人,方才还有些晴朗的天,忽然间就飞飞扬扬的落起雪花来。洁白的雪花在两人的周边飞舞,四目相视,火花飞溅。
冰清紧紧领口,不让雪花钻进领口去,笑着看着二夫人,“二弟妹,这恐怕是有心无力。”对于二夫人冰清一直是绕着走的,她觉得两人天生气场不和,还是少接触为妙,距离产生美,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发生。
二夫人一怔,凝视着冰清,似是有些不明白。
冰清抬脚往前走,二夫人就紧跟上,边走边说道:“不是我偷懒不肯帮忙,只是你也知道你大哥的身子不太好,现在还出门奔波,我哪有时间管别的事情。若是二弟妹真的忙不过来,不如让三弟妹搭把手,三弟妹也是个聪慧的,想来定能为二弟妹分忧。”
二夫人瞧着冰清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说的也是,容凉的身子是不大好,这样往外跑也的确劳心,既然冰清没有接受中馈的意思,二夫人就松了口气。至于三夫人……她怎么能让三夫人那样势力刻薄又贪财的人插手呢?就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宁愿自己劳心点。
“既然大嫂这般说,我也不好强求。至于三弟妹,大嫂也知道三弟妹这些年还没有嫡子女,她房里的心姨娘生了庶长子,她正忙着想要生个嫡子,这个时候我怎么好劳烦她?”二夫人心里轻松了些,对着冰清的态度也和缓了,只要冰清不跟她抢差事,两人还是能和睦相处的。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弄僵了。
冰清心里跟明镜一样,二夫人跟三夫人之间的关系可不好,不过二夫人真是会说话,这话说的真是漂亮。冰清也不拆穿,接口笑道:“三弟妹知道二弟妹这般为她着想,也是心生感激的。”
二夫人就一笑,没有接这个话茬,三夫人当然不会感激她。三爷一颗心都在心姨娘身上,就算是现在回了京都,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是在心姨娘房里,再加上还有楚姨娘跟风姨娘,一个月下来在三夫人的房里只有几天而已。
正因为这样,三夫人才想着如果能在家事上插点手也是好的,一来三爷也能看重她,二来也有点事情干,还有存点私房。但是二夫人又怎么会把这样的机会给三夫人这样不省心的人,如果三夫人真是个可心的,用二夫人的话说,自己男人也不会连她的屋都不乐意进,要不是怕担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只怕三爷一日也不愿意去三夫人的房里。
即便是这样,二夫人也能打听到,就算是三爷去正房歇着,两人也是互不搭理。
冰清其实很是佩服二夫人的手段,这样隐晦的事情都能打听到,还有什么二夫人不知道的,越是这样她越要当心,东苑幸好有秦妈妈跟章妈妈把着,她可不愿意自己跟容凉滚没滚床单,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这种自己夫君被人觊觎的感觉其实真的很不好。
但是冰清还是压下这所有的不舒服,男人哪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子过日子,皇上对先皇后痴情,可是还是有三宫六院。对夜晚钟情是不假,可是夜晚在宫里的日子也并不怎么得意,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如花美眷么?现在皇上不会动心,可是将来还有一届一届的选秀,年复一年,夜晚年华渐去,皇上大权在握的时候,若是还能这般的相依相守才是真正的福气呢。
可是,现在谁又敢说呢?
谁也不敢的。
冰清本就是一个极聪慧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极洒脱的人,所以这些事情上就看的很开明,从不会妄想此时唯一的那份眷属。看得明白,活的洒脱,也是一种福气。
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一圈,此时傅大夫人就看着容夫人问道:“此事当真?”
容夫人颔首,轻声说道:“也是没办法,他素来体弱,我跟他爹都不愿意让他受奔波之苦,可是如今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实在是让人有些胆战心惊,实在没有办法,还是让他走一遭吧。”
傅大夫人听着容夫人的口气似乎对这个儿子十分有信心的样子,可是这满京都谁不知道容凉从没有当过官,没有考过科举,这京都里的事情繁杂不已,从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的人,能捋的清楚吗?
傅大夫人心里其实有些不虞,但是这个时候却又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只得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如此我就等着好消息了,显哥儿的尸首还没有放回来,事情早些了断,也能让他入土为安。”
傅大夫人说着又红了眼眶,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接话,不管傅显是不是容锐杀死的,人毕竟是死了。
傅夫人没来想要闹一场的,但是冰清出面一阻拦,话又合情合理,傅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宗妇,也能明白轻重缓急,是非对错,这个时候没有真凭实据,也的确是她莽撞了。等到拿到证据,若是真是容家所为,她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容家,只是此时这话却不能说,只得起身告辞,面上虽然带着几分笑容,可是终究有些勉强。
冰清跟二夫人亲自把人送了出去,直到傅大夫人坐上去软轿出门,这才回转身来。冰清伸手拉了拉身上的白狐裘大氅,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让人每走一步都觉得十分的寒凉,似是要侵进骨头里去。
容二夫人身上裹着的是秋香色的貂皮大氅,脚步有些沉重的跟在冰清的身边,身后跟着各自的贴身丫头,一行人鸦雀无声,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耳边不断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