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凉做事越来越令人摸不清楚头脑了,冰清觉得自己不仅看不透容凉,也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成亲后直线下降了。
“帖子送来了,在书案上,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容凉又笑。
“……”冰清彻底无语了,除了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顿时有些闷闷地,便拿过针线框子有一针没一针的做针线。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暖暖的,金色的阳光透过宽大的雕花棂窗子照了进来,临窗的大炕上全是细细碎碎的阳光,撒在人的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冰清素来不是一个跟自己较真的人,实在是这个环境太舒服,心里的那点不愉快也就渐渐地散了。
容凉虽然捧着一卷书,眼睛却不时地扫过冰清,此时瞧着她紧绷的脸线条柔软,一双眼睛带着温润,嘴角浅浅的勾着,他知道她是不生气了。
不由一笑,忽然觉得冰清这样的性子实在是有些让人惊讶,世家贵女的她,能有这样的洒脱的心性,着实是太难得了。
瞧瞧,都不用自己哄,自己就把自己给哄了,多省心啊。
许是心情放松了,容凉身体放软倚在软枕上,倒是真的看起书来。
一是静谧,相对无声,却有无限温馨慢慢流转。
做了一个多时辰的针线,冰清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起来走动走动,摇摇脖子,垂头晃脑的样子倒像是个不倒翁,引得容凉轻笑不已。
冰清也不以为意,含玉跟墨玉捧着茶点上来,摆放好后,立刻就退下去了,留给两人安静的空间。
“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低头太久脖子酸,现在想想难怪夫子让你们读书的时候,一定要摇头晃脑的,想必是就怕你这般的脖子痛,真是个好办法。”冰清随口说道,转了两圈,脖子不那么酸痛了,就坐了下来,端起茶盏抿口茶,又捏了一块红豆糕,倒是悠闲自在。
瞧着她这般,容凉也忍不住的放下手里的书本,坐在炕桌前吃了起来,“手艺不错,这红豆糕做的是越来越好吃了。”
“做了,总能提高手艺的。”冰清随意说道,吃了两块便不肯吃了,喝了口茶,这才看着容凉问道:“明儿个让我去溯家做客,可是又别的事情要做?”
没想到这会儿冰清又问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容凉笑,方才冰清生气,他就以为大约她不会问了。
“你从不做无用功,既然让我去,大约真的有急事。”冰清叹息一声,溯光那样的人,看着就令人发憷,倒是他媳妇玉墨自己跟她见过几面,那时候她是夜晚跟前的大宫女,倒是个活泼的。
“爹爹带着三弟几个出门了,我身子不好不能跟着去,爹爹担心母亲,让我过来看看。您放心天塌不下来,而且冰清说的有道理,世家之间也并不是全都没有丝毫估计的帮助别人。别人得先保证自己利益无虞,才能伸手捞咱们一把。这个道理谁都懂,如果这件事情掉个个儿,咱们也会这样做不是吗?所以没有必要怨天尤人,也不用因为这个上了亲戚本分,不然真的需要别人帮手的时候,人家就是有能力也不搭手了。”容凉将郑妈妈刚递上来的热茶亲自端给容夫人,柔和的笑容,像是春天的阳光,驱走了众人心头上的阴霾。
就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不需要大嗓门跟众人声嘶力竭的解释,也不需要跟容夫人,跟二夫人她们斗嘴,就这样十分和缓的表明态度,说清厉害,大家偏偏都听进去了,还衍生出希望。
容凉……总是让她惊讶、惊叹、惊喜!
她不着痕迹的替她解了围,不会让婆婆不喜,也不会让妯娌怨恨,既安抚众人的情绪,也挽救了自己在容夫人心中的形象。
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心头暖暖的有热流滑过,总以为自己嫁的是个病秧子,本事全无,还是拖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却恰恰相反,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从天而降,恰到好处。
“那真的有办法把你二弟救出来?”容夫人满怀希望的问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自然是希望哪个孩子都能好好的。
容凉静静的凝视着容夫人,那双眸子里有让人信服镇定的力量在翻滚。
“这件事情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们会尽力。”容凉一字一字十分坚定,“娘,二哥的事情其实全在皇上的态度,而皇上要的是世家的态度,只要摸清楚这个命脉,其实事情就好解决了。爹爹已经去找司徒相商议了,也许今晚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容夫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这样就好,听你这般说我也就放心了。哪怕保不住官位,保住命也是好的。这里面的道理都懂,这时搁在别人身上,咱们能冷静,看得透彻。可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反而慌了手脚。”
“正所谓关心则乱,娘是担心二弟吃苦,慈母心肠。”容凉浅笑,一字一字都说尽了容夫人的心窝子里,容夫人倒真是有些笑容了。
“我就你们几个孩子,自然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将来到了黄泉也能见列祖列宗了。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你身体不好,不好劳神,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爹爹跟几个弟弟,你好好的养着就是。”容夫人现在缓过劲来,做起事情来就有条理多了,自然是对这个大儿子关心备至。
“让娘担心了,今年冬天冰清照顾的很是周到,往年这个时候我是起不来床的,今年不仅能起床早上还能打一趟拳,一天能画一幅画,还能写十张大字,精神着呢,您就放心吧。”
容凉虽然这么说,可是看着儿子苍白中透着微青的脸,还是很疼惜。听着儿子的话,又看着冰清说道:“你做的很好,这般费心也要把自己照顾好了才是。库里还有些上好的血燕,回头拿过去,好好的补补。”
“让母亲费心了,儿媳没事,照顾夫君本就是媳妇分内的事情。”冰清神态恭谨的回道,容凉抓住机会就为自己歌功颂德,瞧着容夫人这样子,倒像是不在乎方才自己态度的事情了。
这人啊,三言两语间就攻城略地,手到擒来。想到这里不由想着,如果他是个身体康健的人,就这份心智,真不知道令多少人忌惮呢。
又说了会子话,容夫人就让大家都散了,众人都走后,郑妈妈也带着人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打发下丫头下去,这才看着容夫人说道:“太夫人,您休息会儿吧,这都累了一天了。”
“哪里睡得着,我这心里跟油煎一样。”容夫人靠在软枕上,面带疲惫,忽然看着郑妈妈说道:“你觉没觉得,凉哥儿有些不一样了,他方才话里话外都对他媳妇很是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