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听到儿子这样说,心里的气顿时烟消云散,瞧着儿子的气息的确比以前好了些,又听着儿子对自己极其恭敬,好像对他媳妇好也是因为自己选的这门婚事一样,心里顿时舒泰了。
“你开心就好,我现在最挂心的就是你,什么时候老天开开眼,让你好了我便是折寿二十年也愿意的。”说着又看着冰清,“好孩子,别把我方才的话放在心上,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我、操碎了心,就怕他受一点点的委屈。我是急过了头,今儿个这才言语过了些。”
冰清心里叹口气,嘴上却说道:“母亲切莫这样说,也是冰清的不对,原该好好的跟您解释的,还请母亲不要责怪儿媳方才的无状。”
“不怪不怪。”容夫人看着儿子一直笑,连带着对冰清也和颜悦色起来,细细地问着儿子的起居,听着冰清一句句回答的很是妥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夫君身子不好,你便要多费些心,若是缺什么只管跟我去说。”
“多谢母亲,若是真有缺的,一定会说的。”冰清淡淡的说道,容夫人其实是一个手段强硬的人,做事素来缜密,但是只要一遇上容量的事情,就容易犯糊涂,说话做事也少了几分理智。
冰清其实挺厌烦这样的,瞧着进了门一言不出只看热闹的二夫人跟三夫人,心里越发的恼恨起来。
冰清不是不知道,她们煽风点火,只是不愿意跟她们有什么交集,但是没想到这回她们这么过分。
“这样才好,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只图一个稳字,你心里记住就好。”容夫人握着冰清的手语重心长。
冰清只是一笑,并未接话。稳?她倒是想要稳,可是能稳得住吗?后面可还有人死命盯着呢。
二夫人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结果,眼睛在容凉的身上扫了几圈,只是笑着并未说话。倒是三夫人上前一步说道:“母亲这回不用担心了,大嫂对大哥精心着呢。我方才就说大嫂是个良善的,怎么会不好好的照顾大哥,可是这话没说错的。您啊就是太关心大哥,大哥跟大嫂知道您的心意,感激都来不及呢。”
容夫人听着这话舒心不少,笑着点点头,又细细的问了关于药膳的事情,最后说道:“你要是吃着有效果,我便让你爹爹亲自拜访韩太医一趟,你看如何?”
容夫人心里,可没什么比儿子的性命更重要的。因此听着有办法,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
“您别着急,药膳重在温补,事情不可一蹴而就。而且冰清对这些还是有些心得,交给她就行了,您就别费心了。这府里上上下心都需要母亲操心,再为儿子这般的奔波,真是我的不孝了。”容凉细声细气的说道,面色比方才就难看了些,眉眼间就带了些疲惫。
容夫人一见,哪里还敢说别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好好的休息,我就不累着你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你要好好的将养,别的别放在心上。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你疼哪个去。”
容凉笑着应了,这才送走了容夫人一行人。
冰清把人送走后,踱步回了屋子里,坐在容凉的对面,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不用替我遮掩,我没你说的那般好。”
冰清想着只要她把妻子的职责做好就可以了,鉴于顶头上司的身体不咋样,所以延续子嗣这样的事情直接排除掉了。再加上新婚夜就昏迷的丈夫着实少见,新婚第二天,冰清就暗示容夫人,为了他儿子的身体健康,两人还是分开、睡比较好。当然话不会说的这样的直白,声情并茂为了容凉的身体诸般考虑,说的容夫人是泪眼汪汪。再加上司徒冰清实在是太漂亮了些,这同床共枕的,万一要是儿子……色字头上一把刀,儿子的身子折腾不起,于是就答应了。
于是,他们就成了京都有史以来,自以为还未圆、房就分居的夫妻。
容凉轻咳一声,伸手去端茶杯,才发现被子里已经无茶了。
冰清一见,就欲喊丫头添茶。容凉却是叹息一声,伸伸胳膊自己去提茶壶续茶。
冰清微皱了眉,红袖添香什么的不是男人最喜欢的吗?偏偏容凉像是个怪性子,基本上是不喜欢丫头近身的。除了桃枝跟蕴柳,基本上院子里的丫头连屋子都进不得。
冰清瞧着容凉瘦弱的身子,苍白的面颊,还要自己费力去提壶……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默默叹息一声,“你坐着,我来。”
容凉闻言似有些一愣,眼中就带了几分惊喜,忙做好了,眼巴巴的看着冰清。
冰清瞧着容凉的眼神,心里万般的不自在,不就是一壶茶吗?那眼神好像是自己苛待了他似的……
续了杯,冰清假装没看到容凉的眼神一般,兀自垂了头看着棋盘默不作声。
容凉看着冰清的神色,眼眸微黯,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轻轻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也看向了棋盘,只是下棋的心……到底不如方才专注。
她其实对自己也不算是无情的吧,至少会扶着自己在屋子里走动免得积食,会陪自己下棋,不让自己整日昏睡,虽然皱了眉,可是还是给自己倒了茶不是吗?
这桩婚事,他知道她是委屈的。以她的才貌家世,应该嫁一个英武俊朗身体强壮的夫君。
想到这里,容凉又忍不住的抬头打量冰清。鹅黄的衣衫让她的肤色越发的白皙细腻,一头乌发所以的绾成髻,碧玉做成的流苏垂在耳边。雪白的皓腕,轻托着玉腮,广袖顺着皓腕滑落下来,露出一截赛雪欺霜的藕臂,手腕上套着跟碧玉流苏橙色一样的镯子,翠绿翠绿的,似是一汪水般,让人的心头也禁不住的跟着一荡。
冰清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容凉落子,忍不住的抬头看他一眼,却正对上他有些炽热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一看……不由得羞红了脸,忙收回手臂将袖子放下来。
这棋也下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走。
虽说是嫁了人,可是两人之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冰清哪里见过容凉这般的神色,心里又羞又恼,面上便有些挂不住。
正要往外走,却听到外面的丫头齐刷刷的喊了一声:“太夫人。”
冰清脚步一顿,面上的血色顿时消失无踪,方才还带着几分璀璨的眸子,在容凉惊讶的目光中瞬间变得清冷。似是在这一瞬间,方才还有血有肉的人,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