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公公教导的好。”夜晚看着李明德,这几年真的显老了,等到宫里安稳了,还是让他好好地颐养天年才是,免得整日的卷进这些漩涡,没得不安生。
安于世被长秋宫赶出来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李明德成功挤走了自己的徒弟,当上了长秋宫的大总管。听说安于世背着包袱去了浣衣局的时候,一脸恨恨的朝着李明德吐了口唾沫。
惠妃正在接见司徒冰清,听着冰琴说着刚听到的事情,不由得一愣,“安于世被撵出了长秋宫,李明德当上了长秋宫的大总管?”
“正是,就刚刚的事情,看到的人不少呢,听说安于世还狠狠的朝着他师傅吐了唾沫。”冰琴应道。
惠妃的眉心轻轻的蹙起,“怎么会这样呢?你可打听到了是因为什么事情?”
冰琴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当初娘娘在北原城难产就是安于世下的手,但是皇后娘娘念在安于世鞍前马后多年,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将他赶到了浣衣局去了。不过浣衣局可不是好地方,倒还不如偿了命痛快。”
惠妃如碧波般的眸子轻轻一闪,似是蜻蜓点水,手中握着的五彩并蒂莲花纹的茶盏轻轻的放在桌上,眼角扫过正垂着眸喝茶的司徒冰清一眼,这才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安于世是娘娘跟前的老人儿,怎么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想不到。”
冰琴听着主子的话,接口说道:“若是旁人自然不会让安公公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冰琴说道这里似是有些为难,不过还是飞快的说道:“听说安公公是许才人同父异母的兄长,虽然安于世没有供出许才人来,可是安公公一个内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谋害皇后娘娘,所以便是安公公什么都没说,可是许才人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奴婢回来的路上,就听说许才人已经去长秋宫就见皇后娘娘了,可能就此事要解释一番。”
“一个小小的才人,哪里来的胆子谋害皇后娘娘。”惠妃冷笑一声,“这事儿跟衍庆宫没什么关系,看好门户,约束宫人。”
“是,奴婢遵命。”冰琴忙应道,立刻就转身去了。
惠妃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才看着司徒冰清说道:“这宫里的事情就是没个消停的时候,让人真是厌烦的很。倒还不如你们在宫外自在的好,别人都看着这宫里好,却没看见这宫里的哀。”
长秋宫上上下下的人,此时都垂头肃穆的站在一旁,李明德平常笑咪咪的面上,此时笼着一层寒冰,看着安于世的神情复杂而又沉默。
诺大的长秋宫,除了隔着窗子传来的笑声,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声息。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一旁的李明德看着安于世终于还是小声的叹息一声,“我说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你跟着娘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娘娘念着旧情,这才给你一个辩驳的机会,不然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小安子,你跟我师徒一场,咱们之间的情分也不比寻常,做师傅的提点你一句,人不能忘本。”
安于世眼眶红了,扭过头看着李明德,哽咽道:“师傅,我真没有害过娘娘,那噬心真的跟我没啥关系。我安于世虽然是个没了子孙根的人,可是还有颗良心。”说到这里啜泣一声,抹把泪继续说道:“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铭记于心。您知道这长秋宫只能有一个掌事太监,不愿意断了徒弟的前程,就托抚弦给娘娘递话想要找个养老的地方,您主动去了长秋宫后院猫着,没事从不来前院,徒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些话说了太矫情,谁不愿意往上爬,我也愿意往前爬,可是您是我师傅,是给了我一口饭,给了我前程的大恩人。我安于世再混蛋,不能一朝得志,就忘恩负义,所以才托了抚弦姑娘给您递话,可是一直没有回音,我去找您您从不见我,我心里更是不安,师傅不搭理我可比我死了还难受,在这宫里没有比师傅再亲的了。”
李明德对于安于世还是很有感情的,听到这里也红了眼眶,“王八犊子,一张嘴倒是会说道。你聪明劲儿都落在嘴上了,你这心眼怎么也不长一长,事到如今被人端了底,盖了这么大顶帽子,冤死你没人心疼。”
听到李明德这话,安于世着眼泪都止不住,师傅还愿意骂他,指点他,就是没不要他,这口气算是顺畅了。脸上带了点笑容,讨好的说道:“这不是有师傅吗?我就知道师傅是一定会捞着我的。”
“滚犊子的。”李明德都要气死了,这混小子就是三天不挨打,就要上房揭瓦。
“师傅,我真没有背主,我是您一手教出来的,要是做那背主的事情,您头一个不饶我,我哪敢啊。”安于世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忽然间毒害皇后娘娘跟皇子公主的罪名,咔嚓,落在他头上了,这可真是要了老命的事情了。
李明德对这个徒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过这个时候却是冷笑一声,缓缓地说道:“小安子,你还记得之前我是怎么教你的?主子跟前,做奴才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我来问你,你跟许才人是同父异母的事情,为什么不说?这样的事情,没人提起来,一辈子不是个事儿,可是就像这回被人掐住了命脉,这就是你的死穴。要是皇后娘娘跟前你早早地把事情给说明白了,娘娘不仅不会疑你,还会护着你。可是如今这样大的事情你瞒着娘娘,娘娘恼了你,你这条命也就不值钱了。要不是娘娘宅心仁厚,记着往日的情分,你现在就是趴在地上的一滩烂泥,还能体体面面的跪在这里?”
“师傅,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而且我早就当自己不是许家的人,我跟着母姓跟许家有什么关系?自从许才人进了宫,我可没有跟流云轩有丝毫的往来。”安于世拍着胸口说道,“但凡我要是有一丝一毫背叛主子,便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呸,张口死了活了也不嫌晦气。”李明德啐了他一口,“你自己的清白谁说都没用,你得自己拿出证据来,现在人家浣衣局的小太监一口死咬着你,你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是背主的玩意儿。死了白死,你要是有点出息别哭哭啼啼的,拿出真本事,给娘娘看看,也不枉娘娘信任你一场。”
“娘娘真的还给奴才一次机会?”安于世简直不敢相信。
“云汐、抚弦几个都给你说情,虽然你小子太滑头,不过人缘还不错。惜福吧!”李明德缓缓的站起身来,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转头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安于世,“小安子,宫里的奴才命如草芥,就算是冤枉的,那也是白死了,奴才的命不值钱,在主人眼睛里不过是个站着走路的畜生。娘娘宅心仁厚,不拿奴才当玩意,越是这样越不能寒了娘娘的心。你是怎么被人算计的,就好好的施展你的手脚出这口气,可别人被人踩在脚下,给你机会自己个还不能翻身,可就不能怨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