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冰清心里便有些不悦,既然已经定下婚约,她一个有婚约的女子哪里还好出门?要真是这样就去了容家,背地里别人一定不知道怎么编排她不知礼数呢。容夫人瞧这不像是这样不知礼的人,可是偏偏说出了这样的话,当真是古怪之极。
司徒夫人虽然性子软弱些,可是那也只是针对这司徒征这个夫君而言,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直稳坐当家夫人的座位。
抿了口茶,司徒夫人放下手中薄胎瓷斗彩莲纹盖碗,笑着说道:“本不该推辞,亲戚间来回走动也是应该,只是清丫头身体才大好,倒是不好带她去了,到那一定到就是了。”
司徒夫人已经算是很忍让了,女儿不能去,她亲自过去,算是给容家脸面了。若不是想着女儿最后还得进容家的大门,方才容夫人说这话,她就要拿着扫帚把她赶出去。哪有定了亲事的还往外跑的,这不是给人留话柄吗?
司徒夫人面上微微带了不悦,倒也不明显,但是容夫人足够看出来了。她也不是痴缠的人,更不是不懂礼数的人,顺着台阶就下了,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了。
司徒冰清自始至终也没见到传说中的夫君,按照道理来讲,如果容凉真的进了司徒家,总得来跟她母亲见礼,才不算是失了礼数,一直到容夫人走都没见到人,这又算什么?
看着母亲神色不好,很显然也是因为这事不开心,她便笑了笑,“母亲不用生气,想来他身体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司徒夫人看着女儿无奈的说道,“我倒不是生气他无礼,我只是想着未成亲就这般轻慢我这个未来岳母,将来你真嫁过去,也不知道这日子如何过……”
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司徒冰清只得又安慰一番,司徒夫人这才神色好了一些。
“你这个婆婆……”司徒夫人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面带愁容。
“我进了门只管守足礼数,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她还能将我如何?”司徒冰清安慰母亲,面上带着笑意,可是心里也是皱成一团,今儿这事儿容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明知道这个邀请不合理,却还开了口,开了口母亲拒绝了也并未痴缠,真是令人想不透了。
夜晚跟秦渺正在逗着孩子玩,秦渺跟个孩子似的在大炕上笑的直打滚,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夜晚嘴角含着笑,可是门外跪在青石板上一脸苍白的安于世,此时身子佝偻的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一旁坐在小石凳上的正是他的师傅李明德。
含玉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墨玉挑起帘子进来了,福福身便说道:“姑娘,容家夫人来了,夫人请您过去。”
司徒冰清有些不悦,本想要拒绝,可是想起夜晚之前的话,只得忍耐下去,“你可知道容夫人为了什么而来?一个人来的还是有旁人跟着?”
“容夫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听说是容家大少爷也来了,正在前院跟老爷说话呢。”墨玉笑着说道,容家大少爷还能出门,也许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吧。
司徒冰清面上并无喜悦,这桩婚事本就不是她心悦的,不过是完成家族使命,尽职的扮演好司徒家女儿的角色就好。至于……她的另一半,她现在已经不会去幻想他的一切。
“更衣吧。”司徒冰清站起身来道。
含玉跟墨玉二人是跟了司徒冰清多年的丫头,两人都替姑娘委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们不过是低贱的丫头而已。
桃粉色双福对襟绣牡丹的银丝掐边小衫,天水碧色的玉烟罗纱长裙,银线绣成暗纹百蝶戏富贵牡丹图的裙面别致典雅,桃粉本显轻佻的颜色,但是配上天水碧,在这夏季却给人一种清透舒爽的感觉。尤其是裙摆飘逸,行动间仿似流水潺潺,分外秀美。梳了简单的单螺髻,簪顶用赤金打出两朵如意云朵儿,缀着两串细米珠流苏,垂在鬓边摇曳生姿。
这身打扮算不上多么的尊贵无双,瞧着跟别家小姐没甚区别,可是穿在司徒冰清身上,却别有一种让人目眩神驰清雅高贵的感觉。
容夫人是个相当漂亮的夫人,肤色白润,柳眉修长,那双眼睛像是含着一颗宝石一般,笔直的鼻梁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很是温柔贤惠平易近人的模样。一身莲青色缠枝牡丹纹刺金倭缎褙子,鸦青流水纹马面裙,头梳单髻,发间簪着老坑翡翠雕成的攒心牡丹玉簪,景福长绵压鬓簪,虽然配饰不多,可是身上散出的那股子多年来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气质令人无法忽视。
司徒冰清进得门来,就察觉到花厅里的气氛并没有很热烈,至少她母亲的面上的笑容有些牵强,旁边容夫人笑意浅浅倒是一派从轻。
“女儿见过母亲。”司徒冰清盈盈失礼,从门口一路走进来,头顶上的簪环,裙上的禁步没有丝毫的摇晃,身姿优雅,仪态大方,容夫人面上的笑容真成了许多,司徒家的姑娘果然是极好的,瞧这仪态规矩真真是教养的不错。
“这是容夫人。”司徒夫人干巴巴的介绍了一句,却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只要想到自己宝贝一样的女儿,以后就要嫁给她的病鬼儿子就一阵阵的窝心。
容夫人自然明白司徒夫人神色不虞的原因,心中微带不悦,想她儿子那也是人中龙凤,要不是自小身体孱弱,这京都第一公子玉公子的名头未必就能被司徒镜得去。想起儿子,容夫人将心里的不悦硬生生的压下去,看着司徒冰清依旧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