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笑容,倒是让惠妃觉得刺眼的很。
惠妃挥挥手,这院子所有伺候的人都悄悄地退了下去,只剩下惠妃跟夏吟月两个。
冷宫里没什么珍贵的花草,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惠妃看着嘴角带着讥讽,柔声说道:“你倒是在这里住的怡然自得。”
夏吟月剪下一根枯枝,这才回过身看着惠妃淡淡的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便是不认命又能如何?进了冷宫也就这样了,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流泪呢?”
惠妃看着夏吟月,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看着她此时的神情跟行为,倒不像是假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倒真是服气夏吟月拿得起放得下,可是惠妃跟夏吟月也是打交道这么多年,她能放得下?谁信呢。不过是顶会装,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依旧能给自己挣来体面,就这份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想到这里惠妃的脸色才好了些,有本事才是好的,没本事的话她也不会走着一遭了。
妆容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容,华贵艳丽的曳地长裙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今儿个来是要告诉你一桩消息的,想必你应该很喜欢知道这个人的消息。”
夏吟月眼皮微微动了动,看着惠妃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是想到了什么,手下动作便缓了一缓。
惠妃眼尖,瞧着这一幕笑的更开心了,看着她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昭华夫人生了龙凤胎。”
夏吟月的脸色终于变了变,“龙凤胎?”
“是啊,这可真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不过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不知道夏妹妹可愿意听?”惠妃凝神看着夏吟月。
夏吟月半垂着的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那里面的情形,令人看不真切。并没有惠妃预想中的急不可待的询问,反而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镇定,“还有什么消息比得上这个,皇上终于有了继承人,想来惠妃你要告诉我的是昭华夫人又进位的事情吧?就算是再进位顶多也就是贵妃了,皇后……皇后这个位置这辈子也不会有人爬上去的。我不能,你更不能。”
夏吟月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讥讽了两句,夜晚居然生了双生子……这样的结果真是大出人的意料,心底深处有个地方在不可抑制的翻滚着,叫嚣着,像是被一把利刃生生的在心尖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痛不可挡。
想到这里,杜鹃脸上的神色就会暗了些,如果早知道夜晚能登上后位,当初她就不会那么狠的算计她,如今回首看看跟她一起进宫的阮明玉、傅芷兰还有明溪月,这三个人一开始跟夜晚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可是人家比自己聪明多了,不仅没有跟夜晚结了死仇,还把关系缓和了。如今就算是夜晚登上后位,她们也没什么担心的,可是自己就不同了。
越想心里越郁闷,对着惠妃笑的就越甘甜。
“话也不能这样说,娘娘是从潜邸的时候就跟着皇上的,论情分您可比昭华夫人深厚多了。只是昭华夫人太狡猾,哄得皇上开开心心的,如今连后位都能哄到手,照这样下去,这后宫岂不是成了她一人的了,嫔妾等人卑贱不足为虑,可是娘娘跟嫔妾们不同,嫔妾是希望娘娘能得到原本属于您的位置。”
惠妃又岂能不知道杜鹃跟许清婉的打算,心里嘲弄一声,但是眼下她身边的确需要有人帮衬着。杜鹃跟许清婉虽然位份不高,但是胜在听话,手段又狠,留着防身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惠妃眼睛一闪,忽然语气变得有些沉重的说道:“丁昭仪自从入春以来,身子就越发的不好了,如今她的身边还照看着大公主,本宫心里着实有些担心。你们无事的时候,就过去陪着她说说话,照看照看也是好的。”
杜鹃跟许清婉听着惠妃的话心里咯噔一声,但是面上还是很恭敬的答应了,又叙了一会儿话,瞧着惠妃有些乏意,这才起身告退了。
瞧着二人走后,冰琴心中百味杂陈,瞧着自家主子说道:“娘娘是想利用她们把玉娇公主待到衍庆宫来?可是这样行吗?”
惠妃浅浅一笑,垂头看着赤金嵌红宝石的护甲,悠然一笑,“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这两个人说什么投靠本宫,连点手段都没有如何立足呢?”
冰琴沉默,原来娘娘是要考验她们,可是拿着跟丁昭仪多年的感情下手……哎,做奴才的什么也不能说了,只是,她担心娘娘这样的偏执,长此下去怕是不好。
此时出了衍庆宫的杜鹃跟许清婉带着贴身的宫女,在青石铺就的甬路上慢慢地走着。初夏将至,园子里生机盎然,到处开着不知名的花儿,红花绿叶,翠意浓浓,让人烦躁的心微微的平静下来。
“杜姐姐,惠妃娘娘的意思您有什么打算?”许清婉的位份不如杜鹃高,自然是要尊称一位姐姐的。本来如果那一回献艺,没有夜晚搅局的话,她现在一定是风光无限,只可惜……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直痒痒,手中的绢帕也被扯得有些变形。
杜鹃不管是出身还是地位都被许清婉略高,此时听着许清婉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心里舒畅了些,但是深色却也不怎么好。想了想才说道:“惠妃娘娘借刀杀人,我们要向得到娘娘的庇护,总得拿出些诚意来不是?”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许清婉犹豫,丁昭仪毕竟是从二品,她们这样的小嫔妃哪里敢轻易招惹。虽然丁昭仪瞧着是个好说话的,可是只看昭华夫人临走的时候把玉娇公主托付给她,便知道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
事情远比她们想的要棘手,原以为夜晚突然被册封为皇后,惠妃自然心焦,这个时候两人投诚也算是雪中送炭。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惠妃这个人做事太谨慎,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关头,依然不会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乱了阵脚。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人才是他们真的想要求的庇护的人,也能庇护得了她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