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 鲜花锦9

惠妃便笑了笑,“是啊,咱们姐妹真的是没少听了三折梅,既然如此换个新鲜的也好。本宫便是听说有了新戏,这戏班唱的也好,这才传进宫来,有特意请了妹妹来。”

“哦?不知道是个什么戏,居然能让惠妃姐姐喜欢。”丁昭仪问道。

杜鹃这时笑着回道:“昭仪娘娘这出戏叫做黄粱梦,看名字就怪有趣的。”

“那就这出吧。”丁昭仪随意的说道。

“既然这样,便吩咐下去,唱这出黄粱梦。”惠妃将戏折子递给冰琴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说。”冰琴行李退下。

夜晚细细品着黄粱梦三个字,惠妃会无缘无故的将这么一出戏弄到戏折子上?这世上的事情绝对没有偶然,就是不知道惠妃究竟要做什么,夜晚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而已。

锣鼓声响,弄玉小筑四周的纱帐全都被系了起来,如此一来便能将外面戏台子瞧得是一清二楚,远处还能看到太液湖碧波荡漾的美景,当真是极好的地方。

殿内众人随意而坐,三两结伙或听戏或低谈,惠妃端坐在上首,凝神听着戏文。

夜晚不着痕迹的打探大殿内的情况,此时便听到耳边传来戏台上的唱腔传来,凄凄婉婉,音调柔美,似有无限苦楚,“黄粱一梦,一梦黄粱,多少悲欢泪流下,多少姐妹情俱空,我待你真心一片情切切,你却是忘恩负义动杀机……”

听到这里夜晚心中微动,眼梢悄悄地滑过惠妃,只见她端坐如初,面带微笑。只是夜晚心里却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这戏的唱词……戏台上的女子神情悲凄,呜呜咽咽诉说着梦中情景,唱腔优美,神情动人,一时间竟让大殿里所有的人不由得凝神听了去。

“昔日与你初相逢,怜你身世可怜被人欺,心不忍,不忍看你腹中无食挨饿受苦,不忍你衣不蔽体遭受寒霜……”

夜晚只觉得心头一阵重创,差点要坐不安稳,这戏词里说的可不真是自己初见夏吟月的情形?惠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时心里竟也有些忐忑起来,什么叫做你却是忘恩负义动杀机……

黄粱梦……

好一出黄粱梦,惠妃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夜晚双手紧握,努力做出平静状,不经意的侧头,正看到赵容华微微有些僵硬的脸颊。看来赵容华也瞧出了点什么。

碧波荡漾,微风徐徐,花香伴着湖风的清新气息在大殿里不时的划过。夜晚却只觉得手脚冰冷,便是心跳都有些加速起来。努力会想着自重生后自己初见惠妃到如今的情形,听着这出戏,再细细回想,夜晚一直觉得惠妃对夏吟月有一种很强烈的敌意,处处跟她作对。

夜晚也不以为意,滑过眼睛看向别处。

因为是来听戏的,所以宴会的排座并不拘束,散落于大殿中各处,大家随意而坐,身前放着小几,摆着茶水糕点瓜果,身下是柔软的垫子,倒也轻松随意,可见惠妃是花了心思的。

若是寻常的宴会,按照排位而坐,便多了几分拘谨,如今所以散落而坐,那份拘谨少了许多,这大殿里欢声笑语时而起伏,真是轻松自在。

陌研立在夜晚身后服侍,夜晚的左边坐着的是丁昭仪,右边却是傅芷兰。

四目相对,傅芷兰面带微笑首先开口,柔声问道:“听闻雪妹妹身子不适,如今可是好些了?因你在病中,怕扰你清净故而未去探望,还请妹妹不要见怪才是。”

“慧嫔姐姐言重了,妹妹岂敢。身在病中着实有些精神不济,姐姐如此体谅,妹妹也安心不少。”夜晚神态谦恭,面色柔和,眼神亦是清澈澄净如一汪碧水。

傅芷兰面色优雅,听着夜晚的话便是微微一笑,“以前在闺中时,就曾听闻妹妹蕙质兰心,貌婉心娴,心向往之,如今同为宫中姐妹能时时得见,倒是了了芷兰的心愿。”

“慧嫔姐姐说笑了,嫔妾不敢当。嫔妾早就心仪姐姐才貌双冠,淑女才情,娴静端庄,能得到姐姐垂青倒是嫔妾的荣幸。若姐姐不闲妹妹愚钝就好。”夜晚不知道傅芷兰打的什么主意,为何对自己如此友善,总之是见招拆招,你谦我让,一派姐妹情深的模样。

傅芷兰瞧着夜晚的神态,听着她的言语,跟她以前的行为大相径庭,黑眸浅笑,涟漪丛丛。

“慧嫔跟雪选侍倒是相谈甚欢,将咱们都抛到一边去了,一会儿定要罚酒三杯才是。”

夜晚抬头看向对面的阮明玉,一时间真是觉得满堂生辉,光彩耀人。阮明玉本就生得极美,此时精心装扮,玉簪螺髻,白巾翠袖,珠围翠绕间明眸长黛,傲视众人。

“阮婉仪姐姐就爱打趣人,雪妹妹身子有恙在身平日难见一面,今日好不容易得见只是悄悄的说了几句话而已。我与婉仪姐姐相见,还怕没机会说话么?”傅芷兰嗔道,她虽然不如阮明玉艳光四射,却亦有别样芳华,此时眼带薄嗔真真是风情无限。

阮明玉听到傅芷兰的话,脆声一笑,“妹妹真是伶牙俐齿,听你这样一说,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见不得你跟雪妹妹亲近了呢。”

这两人明争暗斗,却偏偏捎带上了自己,夜晚面带浅笑,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虽然不明白这二人为何要对自己这样心存善意故意拉拢,但是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即指示微垂着头听着二人你来我往机锋不断。

丁昭仪瞧着夜晚宠辱不惊,处之泰然,不由的点点头,看着她说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夜晚侧头对上丁昭仪,调皮的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嫔妾人微言轻若不这样还能如何?不过是没法子罢了。”

“你倒是实诚,这样的话怎好随意出口?”丁昭仪皱眉看着夜晚,关于夜晚的种种传闻她听过不少,亦见过,只是她总觉得夜晚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恶意,每次想见也是礼数周到,从不轻慢,心里对夜晚倒也有了些好奇之心。

“娘娘又不是别人,嫔妾不用担心呢。”夜晚甜甜一笑,神态真诚毫无作假之态。

丁昭仪一怔,她久无圣宠,人又清冷,后宫之人多势力,早已经见惯人心险恶,对着夜晚这样的信任,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垂眸敛声,依旧那副模样,缓缓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双眼睛可要看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