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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黑化之路

她会是这国公府的夫人,到时她的儿子就是嫡出。嫡长子,自然理所应当的要继承这整个郑国公府的。而到时又有一个在宫里做妃嫔的女儿,她的地位是谁都撼动不了的。

婉姨娘心里是做了这样好的一番打算的。只是她没想到,现下聂青娘竟然是这般强令的要收回她掌家的权利。

聂青娘以往是从来不屑于做出这样的事的,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于是婉姨娘想了想,到底还是由柳嫂扶着,去了前院的书房里寻李翼,小心翼翼的问着话。

结果李翼却是在责怪她。

“妍儿毕竟是嫡女,又有乡君的封号在身,怎么能由得你和宜儿这般草率的就决定了她的前程?我国公府的嫡女,又是这样的身份,将来是要嫁一个朝廷重臣,能帮衬得了我李家的。可是你瞧瞧你们这都做的是些什么事?让她远嫁到西北去,能帮衬得了我郑国公府什么?怎么你和宜儿做这样的事之前都不过来跟我商量商量,就擅自的去找了同安长公主和太后?难不成这郑国公府还由得你们母女两个说了算?”

婉姨娘神情是柔弱的,语气是低柔的:“宜儿当时只是想着,太后和同安长公主近来为着文安县主的那件事很是头痛,日日的同皇上合着气。她便想着,若是能让妍姐儿代替了文安县主远嫁西北,那太后和同安长公主心里肯定会念着咱们郑国公府的好的。当年端王的事,太后和同安长公主心里一直怨恨着您,在皇上的面前那样搬弄您的是非,所以这才导致您这些年来空有国公的爵位,但手中却并没有实权。但经由了此事,太后和同安长公主心中想必对您的印象会大有改观。”

她一面这样说,一面又小心的觑着李翼面上的神情。见他完全一副听了进去的样子,便又接着温声的往下说道:“且皇上想必也会念着您的好的。近来太后和同安长公主日日为着这事同他吵闹,皇上不是不堪其扰,避到了郊外的温泉山庄去了?若是能让妍姐儿代替了文安县主,太后和同安长公主又岂会再同他吵闹?到时皇上,太后,同安长公主心中都对此事满意,国公爷还愁没有什么官位到您手上?所以宜儿和妾身是觉着,妍姐儿代替文安县主远嫁到西北去,可是比将妍姐儿嫁给什么勋贵之家都好呢。且咱们国公府若是好了,妍姐儿的弟弟,世子爷的前程不也是会更好?宜儿当时只说着这样的事您肯定是会同意的,而她当时又是手中有要事要去办,所以就没有来得及跟您说。国公爷您可千万别责怪她才是。”

李翼听了,沉吟不语。

若是照着婉姨娘这般说来,确实是让简妍代替文安县主远嫁西北,比让她嫁给什么勋贵之家更能帮衬到他们郑国公府的。这般说来,李念宜不愧是他的女儿,果然做什么事都是想的很周全的。

可是方才青娘却是同他闹成了那个样子,且还对他说了那样一番绝情,让他下不来台面的话

偏偏此时婉姨娘还三不知的在那询问着她掌家的权利忽然被聂青娘收了回去的事。

李翼闻言,心中还是有些恼的,便没好气的就对她说着:“你和宜姐儿这样擅自的就决定了妍儿的前程,可是有对青娘说过一声的?青娘毕竟是妍儿的生母,她怎么就不能预先知道这件事的?现下青娘同着我闹,要自你手上收回你掌家的权利,我能有什么法子?让她掌家便也是了,你又问什么问?难不成让我因着这事去和她闹一场不成?”

婉姨娘被他这粗声粗气的话给堵的紫涨了一张脸,心中血气上涌,一时没有说话。

待她好不容易的平复下了心情,正想着再要开口慢慢的同李翼商议着这事,这时就见门外有小厮垂手进来通报,说是夫人身边的兰心在外面,急着要见国公爷。

李翼想着先时聂青娘对他说的那番夹枪带棒的话,眉头就有些皱了起来。

这个兰心过来做什么呢?别是聂青娘又想到了什么,要叫了他过去对他再说上那样一番夹枪带棒的话罢?

于是他便挥手,不耐烦的对着那小厮说着:“你去告知她,我是不耐烦再去雅安居的。甭管夫人叫她过来传什么话,让她都不用说,自行回去也就是了。”

小厮垂手答应了,躬身退了出去。

但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小厮去而复返。且进来之后面上神情大变,竟是直接对着李翼就跪了下去。

李翼皱着眉头,只问着:“你这是做什么?”

那小厮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坚持说着:“兰心说,说夫人,夫人她去了。”

李翼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眉头尚且还是皱着的,反问着:“去了?夫人去了哪里?”

那小厮青白着一张脸。

那一个字眼他是如何敢这般直白的就说出来的?可是现下李翼偏生又没有听明白去是个什么意思,他少不得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兰心说夫人她,她死了。”

“你说什么?”李翼猛然起身站了起来,圆睁了自己的一虎眼,满面皆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夫人她死了?她怎么死了?她如何会死?”

他这样一连串的问话,小厮如何答的出来?

而李翼已经是抬脚大步的就朝着雅安居的方向急急的去了。

至于婉姨娘在听到小厮说聂青娘死了的时候,一开始也是震惊的拿着手绢握住了自己的口。不过随后她反应得过来,心中却是一喜。

聂青娘竟然是死了?那岂不是说她刚刚被聂青娘收回去的掌家之权又可以收回来了?

聂青娘死了,谁又能再掌这个家呢?槿姨娘和珍姨娘她们是不配的,难不成会是简妍?哈,她那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的些什么?难不成还会让她掌家不成?

所以这个家,也就唯有自己才能掌的起来。而且聂青娘现下死了,往后这郑国公府可就是她的天地了。

婉姨娘想到这里,面上便出现了掩饰不去的得意之色出来。但她也怕别人看了出来,便忙垂了眼,敛去了面上的得意之色,反而是努力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只说着:“夫人怎么这样突然的就去了呢?柳嫂,快随我去雅安居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落,扶了柳嫂的手,急急的追赶着李翼去了。

雅安居里上下丫鬟现下皆是一片慌乱,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胸中的一颗心在蹦跳个不住,压根就不晓得到底该怎么办,只能六神无主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成群的围在一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当简妍快步的走了进来时,一众丫鬟仿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时全都赶了过去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口中只是不住的痛哭着,又叫着:“姑娘。”

简妍恍若未闻般,只是快步的走到上房的东次间里。

那里是聂青娘日常歇息的卧房。

聂青娘自生下来便是侯府嫡女,也是爹娘捧在手掌心里千娇百惯的长大,嫁给李翼的时候又带了好一份嫁妆来。可以说这些年,她上自衣裙首饰穿戴,下至一根线一根针,甚至是她吃的每一粒米,灶房里烧的每一根柴火都用的是自己的,而没有动用过李翼的一分一毫。自然,她这卧房里各处摆放着的古董花瓶摆设、珍玩玉石盆景也俱都是价值不菲的。

绕过紫檀木座的百鸟朝凤苏绣屏风,后面就是聂青娘的楠木攒海棠花围的拔步床了。

这张楠木攒海棠花围的拔步床也是聂青娘的嫁妆之一。

简妍有一次曾听聂青娘说起过,她做姑娘的时候,最爱的便是这千娇百媚的海棠花。所以当时她和李翼定了亲之后,她便磨着自己的父母,要他们给自己做了一张这样的楠木攒海棠花围的拔步床给自己做嫁妆。当时她的父母还笑话她不知羞呢,说是哪里有女儿家自己开口要一张什么样的床来做嫁妆的?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任性的开口找父母要了,而她的父母也依着她的意思,找了手艺出众的工匠来,给她赶造了一张这样的拔步床出来。

想来那时候她心中也是憧憬满满的,只以为着这一辈子能被李翼娇宠,和他生儿育女,夫妻和睦,一辈子举案齐眉的吧。

可是现下她却死在了这张床上。

死在了这张她满心憧憬,不惜被自己父母笑话也要要来的这张婚床上。

简妍双脚如同灌满了铅,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

可是她还是慢慢的朝着床边走着。

然后她就看到了聂青娘。

石榴红色的缕金梅花纹样的对襟披风,月白撒花马面裙,双臂上挽着橘色的轻纱披帛。

她就这样双手交握着放在胸前,双目阖着,静静的躺在绣着忍冬花纹的苏绸枕头上。额上挂着的眉心坠上赤红的宝石点缀于双眉之间,鬓边凤钗上的珍珠流苏坠在绸面的枕头上。

分明是面色如生,秀若芝兰,可是她却是再也不会睁眼了。

咚的一声重响,是简妍直挺挺的跪在了拔步床上的地坪上。

但是她却没有流泪,甚至于她的面上看起来还很是冷静镇定。

这时屋外有喧嚣之声响起。原来是素心赶过去找了李信,哭着将这件事告知了他。李信当时一听,心中大痛,忙扔了手里的书本一路狂奔过来了。

而这当会,他几步绕过了屏风,赶到了床前来。

然后他整个人就开始大哭,只一路膝行着到了拔步床的地坪上,趴在聂青娘的身上,一声声的大叫着娘。

屋内所有的丫鬟全都是掩面痛哭。

但简妍依然还是一滴泪都没有流出来。

说来也奇怪,方才她自梦醒过后,满面泪痕,只觉得挖心掏肺般的痛,一路也几乎是哭着赶到了雅安居来的。可是这当会,她望着面前的聂青娘,却是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的。

李信扑在聂青娘的身上大哭了一会,过后又转身过来扑在简妍的身上,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着她:“姐姐,姐姐,娘她为什么会死啊?她为什么会死啊?明明方才她还是好好的跟咱们一起吃饭说话的啊。”

一面又痛哭着:“娘死了,我和姐姐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娘啊。”

听得李信的这几句话,满屋的丫鬟又开始哭了起来。

而简妍则是伸了手,紧紧的将李信按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她慢慢的,很冷静的说着:“信儿不要怕。娘不在了,可姐姐在这里。姐姐会一直护着你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半分。”

李信只伏在简妍的怀中哭的悲痛气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简妍一手环住了他的肩,一面又望着屋内的一众丫鬟。

魏嬷嬷已是哭的发昏了过去,由着小丫鬟扶到了她自己的屋子里歇息着去了。

“我娘是怎么死的?”简妍这时便平静的开始问着话。

竹心越过一众丫鬟出来,跪在了简妍和李信的面前,伸了双手出来,将掌心向上平摊开来。

上面豁然躺着两块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