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怔忡,好一会儿,就在有队友来拍傅淮的肩膀让他上场时,温恬才缓慢的回过神来,她弯了弯嘴角,抬起手对傅淮做了个最棒的手势。
傅淮的眼睛里盛的笑更浓了,他也回了温恬一个竖大拇指的手势,这才放下手机转身上场。
篮球赛正式拉开帷幕,温恬坐在观众席上,目光全程锁定在傅淮身上,看他流利熟练地运球,看他帅气的投篮……赛场上的他,就像是移动的光源,他在哪里,焦点就在哪里。
中途休息时有女生去给傅淮送水,他一一谢绝,温恬坐在座位上看到他这么受欢迎,有些不开心地抿了抿唇,可是自己又没有买水……
下一秒手里就被人塞了一瓶水,温恬杏眼瞪大,诧异地望向齐然。
齐然很无辜地冲她眨眼睛,“继续……借花献佛?”她抓了抓自己那一头短发,皱眉:“好像也不太对哈,就……送你啦嘛,你想怎么处理它就怎么处理,想送给谁也随你嘛!”
温恬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浅浅的笑起来,很真诚地对齐然道谢,然后起身小跑到还有女生围着的傅淮的旁边。
“傅淮淮!”温恬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
傅淮立刻来到她的身边,温恬把手里抱的那瓶水递给他,歪头笑道:“给。”
傅淮摸了摸她的脑袋,拧开就咕嘟咕嘟灌下去少半瓶。
他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嘴,把瓶盖拧好还给温恬,脸上还有细细的汗珠往下淌,看上去有点恣意率性的迷人。
后半场球场上的角逐越发激烈,温恬看着咬的死死的比分,还有那令人心惊的比赛结束倒计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终在最后三秒,傅淮一个三分球帮他们队夺得了胜利。
温恬本来紧紧蹙起的眉瞬间铺展平,她在看台上看着傅淮被队友们举起来抛,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篮球场内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已经睡过去的齐然似乎是被突然激烈的气氛给惊着了,她迷蒙地睁开眸子,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问温恬:“比完了?”
温恬笑着点头,“嗯呐!傅淮淮他们胜了!”
齐然闭上眼“唔”了下,说:“恭喜恭喜啊。”
温恬:“……”
嗯……小姐姐你是不是说错对象了?
……
散场后傅淮要送温恬回家,雪还没有停,甚至越下越大,温恬开心地蹦蹦跳跳,摇头晃脑地在他身边一个劲儿地说:“恭喜傅淮淮赢了比赛呀!傅淮淮超棒的了!”
她身上穿的是厚厚的棉服,再裹上围巾戴上毛茸茸的手套,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笨重的企鹅,胖胖乎乎的。
地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层,温恬不小心滑了一脚,眼见就要摔地上坐屁股蹲儿了,电光火石间傅淮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从她的腿窝穿过去。
刹那间,温恬整个人被他托抱了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抱那样。
她杏眼圆睁,眼中的惊慌显而易见,脸颊通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其他原因。
傅淮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凝视她。
须臾,他低叹,心有余悸地委屈道:“你吓到我了,甜甜。”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周六, 温恬穿好大衣戴上手套和围巾,把自己全副武装好才从家里出来,步行去警院。
今天是傅淮参加校篮球赛的日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比赛,但有傅淮, 温恬还是很上心的, 而且傅淮也邀请她去看他比赛了。
冬季昼短夜长,下午五点多钟天色就已经渐晚, 夜幕低低地垂下来,笼罩住这座城市。
在温恬经过公交车站时,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
是她说熟悉不算熟悉、说陌生又绝对不陌生的声音,冷冷清清的没有温度。
温恬扭脸, 在看到坐在长椅上的霍御城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交站牌这儿正巧有一个路灯, 他就坐在路灯下面那个长椅上,温恬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如同夜般沉寂,哪怕白炽柔和的灯光都掩盖不了他周身冷漠的气息。
霍御城站起来,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衬的他整个人愈发的冷然。
这里这会儿并没有其他的人, 所以刚才那声“温恬”, 就是他喊的她。
温恬秉承着礼貌的原则, 抬起戴着白色小熊的手套挥了挥手, 有点怯懦道:“嗨。”
然后大着胆子问他:“你现在不应该在江川的吗?”
霍御城作为沈城一中最优秀的准毕业生, 自然是有机会去参加保送考试的。
很早大家就知道他今天要去参加保送生考试的消息, 可这人……怎么会在这里的?
霍御城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随即寡淡平静道:“我没去。”
温恬震惊地瞪大眼,“哈?”
霍御城没说为什么没有解释一句话都没有。
有人站在了公交站牌旁边等公车,温恬和他的中间隔着其他人,温恬觉得这样不说话也挺尴尬的,而且他突然放弃保送生的资格,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安慰说:“其实也没关系啦,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不参加保送高考也能考很好的。”
霍御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瞪着她。
冬夜的气温是真的低,尽管温恬穿的挺厚实,但鼻尖还是被冻的通红,她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把鼻尖藏进围巾里,见他不说话,只得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霍御城在温恬转身的那一瞬间身体微微动了下,他想抬脚往前走,但最终并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他的声音很沉很低,却万般真挚,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温恬特别诧异,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人讲话,她扭回头,霍御城已经转身往前走去,天空稀稀落落的开始往下飘雪花,温恬站在原地,望着霍御城的背影,莫名的想起一个词——孑然一身。
而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清楚,霍御城的那句“谢谢”,到底是在谢她什么。
她以为他是在谢她安慰他,其实并不是。
他在谢她曾经无意帮过他。
那年他被那个人雇佣的打手跟踪,甚至要对他痛下杀手,他在逃跑时在公交车关门的前一刻冲了进去,成功甩开了那群人,只不过,他身上没钱,什么都没有。
而温恬,就在他的前面一个上的车,她听到他对司机说没有带零钱时,又刷了一次公交卡,是帮他刷的。
他的脸上挂了伤,温恬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的那些给傅淮备用的跌打损伤药,片刻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瓶药液塞到了他的怀里。
然后她就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了后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