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现在真的无能为力了,针灸也只能管上大半天。不过,若是下猛药,可能还能撑上几天,可是一旦药效过了,说不定会……”
剩下的话夏大夫没说出来,但是蒋逍明了他的意思。
“你确定要用么?”夏大夫问。
蒋逍看着母亲沉睡的模样,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最终,他低下了头,咬着牙道:“用。”
“行,但是我这里的药材只够一次,主药材活人草已经没了,这味药材只在食人沟里才有,我现在得进山采药。”
他说着,就背着药箱要回去。
蒋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去,我对山里熟,来回速度快,你跟我说一下药草的形状和生长环境。”
夏大夫这次倒是犹豫了。
“你去了,你母亲怎么办,谁来看着。并且那里很危险,还有猛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我不会有事的。”蒋逍还是坚持道。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南曦正跟着阿香嫂出门往这里赶。
村里起得早睡得晚,每日天刚亮,鸡叫两声就起来干活了,早上将泡在缸里的布捞起来,用清水冲洗净然后晾晒,一直忙到日头升起来。
之后就没有那么多工作,可以跟着阿香嫂学刺绣了。
不过昨日跟阿香嫂说了蒋逍家的事情之后,阿香嫂觉得有必要去关心一下。
她准备了一匹布,一些吃食,挎着篮子就带着南曦往蒋逍家走。
两人到的时候,夏大夫正跟蒋逍说到出门的事。
蒋逍一转头,看到南曦抹着额上的汗,抬头冲他笑。
他转头坚定地对夏大夫道。
“让我去。”
蒋逍离开后,南曦坐在门口有些恍惚。
她接下了照顾蒋逍母亲的事,这事没什么可犹豫的,蒋逍救了她那么多次,她帮一下忙是应该的。
主要是,阿香嫂说了一件事。
在蒋逍家附近,位于村子和蒋逍家中间的一个地方,有一间荒废很久的屋子,屋子有个院子,院子里还有口水井。屋后就是村子小溪的源头,刚刚好山上流下的溪水在这里聚集,流向村里。
这里原先的主人都不在了,院子荒废了五六年,是石头房。屋里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阿香嫂的意思是,可以去跟村长申请,将她的名字记在村里名册上,并将那间屋子分给她,这样以后她也算是摩崖村的人了。
南曦为此恍惚了好一会,她现在给阿香嫂打工,是住在客房里,跟另外一个绣工住在一起,屋里放了两张床,就算不睡在一起,也总在一个屋子,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毕竟寄人篱下。
但若是有了户籍,有了房子,她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立足之地。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火热。
哪怕是活在古代,她也一样能照顾好自己。
夏大夫总说自己的医术不好,但其实他还有一手绝活,就是针灸,他的针灸堪称一绝。
诊脉之后,蒋逍母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面白如纸,眼见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了。
夏大夫立即打开药箱,摊开小包取出针,开始为她针灸。
他下手极快极稳。
蒋逍的脸色也几乎跟母亲一样难看,他的拳头因为握得太过用力而青筋直冒,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南曦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眼睛死死地盯着夏大夫的动作,不由得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蒋逍动了动手指,拳头依旧紧握。
夏大夫的动作越来越快,额上也见了汗。
到最后一根针落下的时候,他几乎要虚脱了,整个人都大口喘着气。
而蒋逍母亲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些血色,呼吸平稳了起来。
“呼,暂时是稳住了。”夏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长叹了口气道。
蒋逍上前一步庄重地抱拳:“谢夏叔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只是暂时稳住,后续怎么样,还没有准,别高兴的太早。”他说着,环顾了屋子一周,最后握着纸笔趴在墙上开始写药方。
“照着这个方子去我家找药童抓药,先看看效果,如果不稳定,还是要换。”
蒋逍接过药方,没有丝毫迟疑地又立即转头往村里跑去。
南曦上前,担忧地看了眼蒋逍母亲。
她没有醒,脸上有了些血色,但依旧很灰败。
“伯母是什么病?”南曦问道。
夏大夫已经缓过来劲了,又给蒋逍母亲把了一次脉,很快他的眉心蹙起。
暂时稳定了,但是还是不乐观。
“是脑疾。”
难怪,脑袋里的病在后世都难治,别说这古代了。
南曦听了心里也有些难受,她跟蒋逍母亲只接触过一次,但那次说话也能觉察出来,这位伯母是个很和善的人。
蒋逍回来的很快,一刻钟多一些,就抓着几包药冲进了屋。
他额上汗更甚,胳膊上都能清晰可见到汗珠往下滚,可见他到底是有多着急赶路。
进了屋,他看了母亲一眼,就立即进了厨房去煎药。
夏大夫在他煎药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他从药箱里拿出几根淡绿色的草梗,点燃了之后,用烟靠近针灸处。
那草梗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南曦形容不出来是什么香,有种植物绿色的清淡馨香。
待草梗灼烧完,针灸的皮肤处,有点点黑色溢出。
南曦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就见夏大夫拔出了针灸,拿出湿毛巾擦拭了一遍。
“先就这样了。”夏大夫叹了口气,“这恶疾越来越严重,哪怕是再针灸也无法根除,反而可能加速恶化。”
屋子不大,蒋逍很清楚地听到他说了什么,他默然不语,好一会,将煎好的药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