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笑:“不用,单独对着我这么个老熟人,我们两人的境况天翻地覆,某种情绪的刺激之下,说不定他能多说几句呢。至于说安全问题,更不必考虑。在不怕得罪他的情况下,他动不得我分毫。”
贺宗野还是有些不放心:“门不锁,我和安全人员就在门外,如果有事立刻叫我。”
沈画点头:“好。”
在进门之前,沈画脚步又顿了顿,回头看向贺宗野和邢聿:“你们对曹均卓的审讯,卡在哪里?”
邢聿沉默几秒,像是在权衡应不应该跟她说。
但最终他还是回答:“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已经用了一切办法,始终没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沈画挑眉:“一切,办法?”
邢聿轻咳一声:“当然是除了刑讯逼供之外的一切手段。”
沈画:“吐真剂呢?”
邢聿立刻说道:“吐真剂违规,当然不可以用!况且,他还有心梗。”
沈画若有所思。
她推门进去。
再见到曹均卓,已经算是时隔一百多年了吧。
当初的自己,委屈、害怕、愤怒、痛恨,却又不得不忍,各种情绪简直要把人逼疯。
但现在,什么都淡了。
经过层层守卫。
邢聿示意门口的安全人员打开门,跟沈画说:“嫌疑人就在里面。”
沈画点头,推门进去。
躺在床上的曹均卓,没有起身,甚至都没有回头:“我要见我的律师,在见到律师之前,你们不必白费功夫。”
沈画走了过去,伸手按在曹均卓的颈部。
曹均卓睁开眼睛,在看到沈画的第一时间,他愣了一秒,紧接着猛地坐直身体,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恋恋?”
他立刻转头看向周围,又重新看向沈画。
“你怎么来了?”
“不,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曹均卓的警惕性果然很高。
沈画:“曹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医生。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出现了心梗症状,可临床上的检查单又找不到原因,他们就想找个中医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曹均卓愣了一秒,接着就皱起眉头:“你在玩什么?你以为剪个头发换身打扮我就认不出你了?”
沈画面色淡淡的:“麻烦曹先生伸一下舌头,我看一下你的舌苔。”
曹均卓盯着她,目光深沉:“就那么看不上我?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认真追一个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只要你要,资源随你挑。你一次次拒绝我,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换做是别人……”
“你以为退圈,所有一切就能一笔勾销吗?”
“我本来想着不着急,想着再给你一点时间,叫你明确一下心意。倒是没想到,我这边先遇上了些麻烦事,倒是没空找你了。”
曹均卓上下打量她一眼,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出道前是医学生,现在真回去当医生了?不错,白大褂挺适合你,你穿什么都好看。”
沈画看着他,若有所思:“你竟然真的没吸毒。”
曹均卓挑眉:“你怎么会以为我吸毒?我演过瘾君子,因为演的太好还被人举报,警察到酒店给我做过测试……当时闹的还挺大,你不知道?”
沈画没多说。
曹均卓笑:“我只是喜欢你,你倒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洪水猛兽?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对你一直都小心翼翼,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你怎么就……那么抗拒我?”
沈画的情绪出现明显波动,好像是在压抑着怒火一般。
她咬牙:“喜欢?谁稀罕变态的喜欢,恶心还差不多。”
曹均卓一愣,他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盯着沈画看了半天,低声说道:“恋恋,你说谁变态?你……知道什么?”
沈画紧抿着唇,拳头也攥紧:“你变态,恶心!”
曹均卓开始回想。
片刻,他目光陡然锐利:“恋恋,那次聚餐,在别墅,你醉酒爬树……都是装的?你……看到了?”
沈画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往事一般:“对!你,还有那些人全都是变态,恶心到极点。我一直都知道娱乐圈很肮脏,我也一直觉得你是值得敬佩值得尊重的表演艺术家,果然,果然是表演艺术家啊!所有一切都是演出来的,真实的人,比臭水沟里的臭虫还要恶心!”
曹均卓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沈画:“你听我解释。”
沈画愤怒:“所有一切我都亲眼所见,你有什么好狡辩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追我,实际上却通过公司、通过我经纪人,不断向我施压!我但凡大意一点,恐怕就像那次在你别墅一样,被弄到你床上,成为你们这些蛆虫的一员了吧!”
曹均卓还想说什么。
沈画却又说道:“你的喜欢算什么?前面还在追我,我一退圈,你就跟宁柠萌暧昧起来,你说巧不巧,宁柠萌宫外孕是我接诊的!孩子是谁的?呵呵。”
曹均卓看着愤怒的沈画,眼中带上了些许笑意,用一种宠小女孩般无奈的语气说:“恋恋,宁柠萌跟你不一样,她为了资源可以拿一切交换,入会是她自己选的。事实上,除了你,到目前为止没人会拒绝加入我们。”
沈画冷笑。
曹均卓看着她,笑着说:“你以为宁柠萌的孩子是我的?吃醋了?呵呵,不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身体有点毛病,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激起我兴趣的。对那些女人,我压根儿就无心也无力。明白了吗?所以,不用吃这种醋。”
沈画还是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
曹均卓的笑容越发温柔:“宁柠萌自以为拉踩你,能博得我欢心,她哪是在讨我欢心,她是在一次次往我心肝儿上捅刀子,疼死我了。我怎么可能叫她好受?死,倒是便宜她了。”
沈画有些震惊,不敢置信一般看着曹均卓:“宁柠萌自杀,是你做的?你……是为了我?就因为她经常骂我黑我,你就杀了她?”
曹均卓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是你一直不信,一直把我的心意踩在脚下。乖,过来……”
沈画好像被感动到了,她微微咬唇,靠近曹均卓,“我以为你是在骗我。那次你说要带我去你的岛,真正认识你,可后来你再没提过……”
曹均卓目光更加柔和:“没骗你,等我出去就带你去,那是我的岛,更是你的岛。”
沈画看着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摄像头,故意背对着摄像头,压低声音跟曹均卓说:“长话短说,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待会儿我会借口给你检查,给你针灸,我只是随便扎一下让他们看的,到时候你立刻催发心梗,我会说情况特别严重,必须立刻送医,到医院后再传达消息就方便了!”
飞快地说完这些话,她甚至不给曹均卓反应的时间,就后退一步。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相信?反正我不是你的沈恋,我只是给你做检查的医生。你根本没有心梗,完全就是装的,但你头痛头晕的症状,我可以通过针灸医治!你敢让我给你针灸吗?”
沈画已经取出了针灸包。
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曹均卓的胳膊。
曹均卓刚想说什么,却没有反抗。
当沈画在他头上扎下第一针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是律师找的她,叫她进来传话的?
但是律师为什么会找到她?
她说所有事情都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曹均卓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沈画第二针就已经扎下来了。
门外,正时刻盯着监控的邢聿,在看到沈画忽然动手时,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冲进来,却被贺宗野拦住了。
邢聿脸色阴沉:“如果曹均卓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贺宗野说:“她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
邢聿:“为什么?”
贺宗野没说话。
当初产科的郭主任,被五胞胎孕妇的丈夫砍杀,歹徒近距离中枪,原本应该手术台都下不来的,可沈画却愣是把歹徒的命给救了回来,只是“没能”治好他脊椎神经的伤,那个歹徒已被确定,将终身瘫痪。
那个案子现在还没开庭,流产后的五胞胎孕妇就要闹离婚,她婆婆当然不肯,五胞胎孕妇也不肯伺候歹徒丈夫,任由他大小便糊一身……一家子现在鸡飞狗跳,一天安生日子都甭想过。
邢聿深吸口气,又看向监控:“她到底想干什么?”
贺宗野:“你不都看出来了吗?她刚才一直在博取他信任,让他放松警惕,这会儿行针……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大概是在给他治心梗吧。”
邢聿无语。
他妈的心梗有这么治的吗?
不过……
沈画动作飞快,压根儿就不等曹均卓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行针完成。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向邢聿和贺宗野。
“曹先生这些天压力比较大,头晕头痛,我用针灸给他神经放松一下,让他可以不用那么焦虑。”
沈画淡淡地说,“目前曹先生的心梗应该没有发作的危险,你们可以对他进行讯问了,我守在这里,如果曹先生的健康出现问题,可以马上叫我。”
邢聿和贺宗野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现在?讯问?
贺宗野跟沈画对视一眼,胳膊撞了邢聿一下,严肃地说:“邢组长,既然沈医生能确保嫌疑人的安全问题,那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再次对嫌疑人进行讯问吧,案情重大,市里还有部里都在关注着!”
邢聿眯了眯眼睛,点头。
立刻带人,开始对邢聿的又一轮审问。
审问内容当然是机密,需要严格保密,沈画是没有资格听的。
她就坐在外面另外意见休息室,如果曹均卓身体出现什么状况,她能第一时间赶到进行救治。
有人给她倒了茶水,拿了点心。
沈画慢悠悠地喝着茶吃着点心,拿手机给弟弟发信息:“明天到?”
沈直很快回答:“明天我先过去,照星哥相看好了,要订婚,爸妈要留下帮忙,等我出发前他们再上来送我。”
沈画回个知道了,就没再多说。
霍延刚给她发了张照片,她没回呢。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配的图片是,片得非常薄的火腿片。
还有一句话:特别好吃。
沈画笑,立刻回了一句:你又尝不到怎么知道好吃……
她还没发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一点点删除,重新发了一句。
SH:进宝同学,你味觉恢复了?
2小时后,关押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贺宗野高声喊道:“沈医生,病人心梗发作,请立刻救治!”
沈画收起手机,快步跑过去。
曹均卓突发心梗,面色苍白浑身冷汗,呼吸困难,还伴有粉红色泡沫样痰。
此时已经有急救人员也在候着,如果情况危急他们就会先动手。
沈画飞快抓住曹均卓的手腕,搭脉,很快她就抬头对邢聿和贺宗野说:“脉细而快,再加上这些表征,的确是突发急性心梗。让开一点,把他平放在地上。”
沈画飞快取下曹均卓头上的针,又一次给他行针。
这次,一部分针是在头上,一部分针是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一边行针一边问:“你们问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