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申悦容又哀哀地唱起了歌，“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怎奈何。欢娱渐随流水……”</p>
她从这边起身，一路行去，旋转歌唱，整个地牢里顿时都是那略显凄婉的歌声。</p>
“素弦声断，翠绡香减……”</p>
温别桑裹着承昀的外袄，鼻间顿时被一股熟悉的沉香浸染，他徐徐走回，在承昀身畔坐下，道：“你冷吗？”</p>
“不冷。”承昀看向他耳畔的乱发，下意识伸手，温别桑偏头躲过，道：“不要碰我。”</p>
嗓音绵软轻柔，让人不确定究竟是真的抗拒，还是假的抗拒。</p>
承昀缓缓缩手。</p>
申悦容一边唱，忽然又悲从中来地呜呜哭了起来。</p>
承昀心中忽然烦乱，他的目光落在申悦容身上，道：“她为何又哭。”</p>
“不知道。”温别桑环视四周，道：“但在此处被关二十年，她心中必有许多委屈，不为人道。”</p>
“你呢？”</p>
温别桑一时没回神：“什么？”</p>
“你最近，可有委屈？”</p>
“没有。”</p>
话虽如此说，他却是直接扭过了脸，从侧面看，眼睫之下又是湿润一片。</p>
承昀心中更乱，他将手在膝上蹭了蹭，道：“元宵那日，为何要哭？”</p>
不等温别桑开口，承昀接着道：“要哭的是我才对吧，话说的那么难听，还把已经放上去的花灯射下来……我都没哭呢。”</p>
温别桑没出声，但看上去更加委屈了。</p>
承昀心头五味杂陈：“对不起。”</p>
温别桑垂着睫毛，把下颌压在膝盖上，小珍珠自浓睫间解脱，无声跌碎在地面。</p>
“你别哭了好吗，我跟你道歉，我们和好，行吗？”</p>
温别桑的嗓音闷闷：“为什么道歉。”</p>
“……”承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道歉，但刚才濒临死亡的一瞬间，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p>
想跟温别桑和好。</p>
“我不知道……”承昀低声道：“这段时间，我反复想过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我真的不明白，你玩弄我，拒绝我，半点面子都不给我……为什么到头来，反倒是你……”</p>
温别桑浑身颤抖了起来，眼泪掉的更加凶残。</p>
承昀不得不撑起身体，“阿桑……”</p>
“你别碰我。”温别桑推他，小声道：“我不想跟你说话。”</p>
承昀心头憋的厉害，他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好吗，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好不好？”</p>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又倏地镇定下来，道：“是，是我不识好歹，你明明不喜欢我，明明特别讨厌我，你还要我亲你，碰你，抱你……是我是非不分，混淆黑白，我最坏了，你早知道我最坏了，是吗？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p>
太子眼眸乌黑湿润，微收的眉间蕴含着无数苦涩。</p>
温别桑盯着他的眉眼，还有唇角勉强的笑意，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p>
承昀轻吸一口气，又笑了一下，眉心放松又收紧，他再笑了一下，道：“那你，告诉我，好吗？”</p>
温别桑不说话，眼神倔强而不满。</p>
承昀快要被他逼疯了。</p>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克制地道：“我就是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报复我，我知道，我可以理解，是，我一开始确实对你不好，我努力补偿了，温别桑，我已经很努力的去补偿你，我现在发现我越来越不像我，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变成这样……”</p>
“不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p>
“可我就是忍不住靠近你！”承昀忍无可忍，道：“我就是忍不住，你如此践踏我，羞辱我，可我还是喜欢你！你到底……”</p>
身后忽然有罡风传来，承昀猝不及防，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拍了出去，身影瞬间撞上十米外的墙壁。</p>
谢令书和谢霓虹只看到申悦容忽然动了，两人立刻冲到门前。</p>
“阿桑！”</p>
“阿桑！！你怎么样？！”</p>
承昀跌落在地面，重重咳出了一口鲜血，眼前一阵昏花。</p>
申悦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抬步正要走过去，忽然被温别桑推了一下。</p>
她下意识缩手，略有些无辜，又怯生生地望着温别桑，仿佛一个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孩子。</p>
温别桑拦在她面前，又回头去看承昀。</p>
他脸色惨白，正挣扎着拖着身体，缓缓朝墙壁挪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