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琛最后还是回了伦敦,没能在布村住下，吃饭吃到一半接到母亲的电话，齐母问他怎么还不回去。</p>
他说跟几个朋友喝酒,明早回去。</p>
齐母问是什么朋友：“你随便逛逛就能遇到朋友？”</p>
齐正琛照实说：“蒋司寻和知意。”</p>
齐母一听有许知意,勒令儿子今晚必须回到伦敦来住：“你都结婚了，你为知意和你媳妇都考虑考虑吧。我让司机去接你。”</p>
“妈，又不是我单独跟知意吃饭，还有蒋司寻。”</p>
“那也不成。谁让你心在知意身上。了解你们为人的，知道你们大大方方,不了解的，看你们那就是不清不楚。到现在还不明白知意为什么要跟你划清界限？就以你对知意的好,你有多少个家够散的？你结一百次，就能离一百次。把吃饭的地方发给我,我这就让司机去接你。”</p>
不容置喙,齐母挂电话。</p>
齐正琛刚与母亲关系有所缓和，不想再起争执,将地址定位发过去。</p>
这顿饭是许知意结的账，谁都没和她争抢。</p>
司机在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后到达,来了两人，把齐正琛那辆跑车一并开走。</p>
坐上跑车副驾,齐正琛挥了挥手,煽情的话没再说,也无需多正式的告别，都在同一个圈子里，不可避免总会遇上。</p>
敞篷跑车发动，开出百米远，齐正琛又转头看,许知意还站在路边目送，这一幕他想到了多年前。</p>
每个周末下午，她坐校车返校，车已经开走，她脸贴在车玻璃上扭着头不断朝他挥手，用嘴型一遍遍说着，二哥，打电话给我。</p>
而他站在站台，一直看着校车拐弯不见。</p>
直到跑车的尾灯变成两个红点，再分不清哪辆车与哪辆车，许知意收回视线。</p>
她欲要转脸看蒋司寻在干嘛，人没看清楚，被他揽到怀里，手臂交错落在她腰间，用力收紧。</p>
心里实在难受，许知意两手从他西装里面穿过去，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p>
每次遇到二哥，小时候的画面就会一帧一帧浮在眼前，那种疼痛彻心扉，需要缓很久。</p>
刚才在海鲜馆，还想到她与蒋司寻过去的那几年。</p>
过去的一切总算都过去了。</p>
蒋司寻垂眸：“你还没这么抱过我。”</p>
许知意仔细想想，抬头：“抱过。”她确定这样环抱过他。</p>
蒋司寻：“没这么用力。”</p>
许知意没和他辩，两手钳住他的腰。</p>
海边夜晚冷，蒋司寻先放开她，脱了自己的西装将她裹住抱在怀里。西装上有他的余温，贴在了她皮肤上。</p>
他低头想要亲她，许知意没注意他的动作，脸又贴回他胸口。</p>
男人只吻了吻她头发，作罢。</p>
“今晚早点睡，明早喊你起来看日出。”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许知意“嗯”一声回应。</p>
上次休假来伦敦就错过了日出，这次怎么也得看到。</p>
回到房间，许知意洗澡睡觉。</p>
刚躺到床上，接到隔壁打来的电话，问她明早看过日出之后还想去哪。</p>
许知意：“海边沙滩随处逛逛。”</p>
蒋司寻：“这边的沙滩不如夏威夷细腻，再去夏威夷待几天？时间来得及，能在董事会会议之前赶到港岛。”</p>
她说：“我最不想去夏威夷。”</p>
“怎么了？”</p>
电话里静默了一两秒。</p>
许知意：“那里算是你跟我分开的地方。”</p>
蒋司寻道：“我后来也没再去过。”科恩在那里有游艇，每次游艇派对让他过去，他全都推掉。</p>
她不想去夏威夷大概就像她不再打羽毛球一样，暂时没有那股心力。</p>
“等你哪天想去，我再陪你去。”</p>
许知意：“好。”</p>
对他道了晚安。</p>
翌日早上四点多，外面昏暗幽静，他们出发去白涯。</p>
开了那辆她坐过的四座深蓝色跑车，保镖驾驶，放了她喜欢的爵士乐。</p>
靠在椅背里，许知意又眯了十多分钟。</p>
上次是独自过来看日出，明明崖上有那么多等日出的各地年轻人，但当时她总感觉就只有自己一人站在世界尽头。</p>
夜色下，跑车一路疾驰到目的地。</p>
许知意先下车，蒋司寻拿出后备箱的照相机交给保镖。</p>
无需言语，保镖心神领会，当年从事保镖这行时，没想到有天还多了一个摄影技能。</p>
昨晚替老板做过攻略，在崖上怎样能抓拍到日出大片。</p>
许知意挑了一处与之前差不多看日出的地方，男人走到她身侧站定，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加上自己那部，蒋司寻攥着两部手机，修长的手连同她的手指也攥住几根。</p>
许知意没抽回，任他攥着。</p>
崖上的汽车越来越多。</p>
有人对着幽暗的海面欢呼尖叫，声音被海浪声冲淡。</p>
天空破晓，海天一线的地方开始半明半暗。</p>
“手机给我。”许知意打算自己拍几张。</p>
她的左手在他手里攥着，蒋司寻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许知意单手横屏手机，对身侧的人说：“一会你帮我按。”</p>
从手机屏里看过去，海天交汇处，一片橙色朝霞晕开淡青色天空，几只海鸥从镜头里扑闪而过。</p>
没用她吱声，蒋司寻按下拍照键。</p>
没多久，只见天空变成金黄与淡粉，还夹杂着浅紫，淡青的天也渐转深蓝。此刻的天空犹如一个巨大的调色盘，五彩斑斓晕染交织。</p>
天映在海里，绚烂朝霞铺满海面。</p>
海与天成了一色。</p>
眼前每一次色彩变换，蒋司寻都抓拍记录下来。</p>
第一抹朝阳破海而出，整个海面通红一片。</p>
万物又迎来新的一天。</p>
她终于不再被困在昨天。</p>
“知意。”</p>
许知意转头看男人，“嗯？”</p>
蒋司寻对她说：“你那次表白，我当时没回应你，对不起。”一直遗憾自责。</p>
“都过去了。”说来，那次表白她也有遗憾，“那天我想对你表白的，因为紧张，结果忘了。”</p>
蒋司寻：“忘就忘了，今天我来。”</p>
许知意的左手始终被他攥在手里，她无意识抠着他的拇指，“粤语那次表白就挺浪漫，虽然我听不懂你说了什么，但不重要，听懂你最后几个字就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