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想起任东阳。”向云来说。
隋郁停下了咀嚼,口中的披萨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似的,热切目光被低垂的眼皮遮掩。任东阳是他此时此刻最不愿意讨论的人。他狠狠撕咬手里的披萨,粗鲁地把食物鼓鼓地塞满了口腔。“喝啤酒吗?”他站起身问。
向云来心想,如果说自己是隋郁的“任东阳”,那隋郁现在这遇到不喜欢的问题就回避应对的方式,是不是也似另一个“向云来”?他笑了笑,随即立刻被憎恶自己的情绪淹没。
他甚至要鼓起比之前更多的勇气。刺伤一个全心全意注视和喜欢自己的人,太难受了,他真的做不到。他说:“面对你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像任东阳。”
隋郁停步,吃惊回头:“什么?”
向云来:“我对待你,就像任东阳对待我。”
不用再说更多,隋郁立刻明白了。他连忙回到向云来面前,盘腿坐下,牵着他的手。
这动作很让向云来安心,毕竟没多少人会这样平和地与他对视,绞尽脑汁地思考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让他不再烦恼和忧愁。但隋郁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和隋郁之间的关系,几l乎近似于任东阳和他的关系。
向云来打起精神等待隋郁的劝慰。他的精神力还像海浪一样在这个房间里回荡,温和平缓,因此他可以明白隋郁此时的紧张和不安。他有点后悔自己的直率。说了些让隋郁烦恼,却又对他俩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善的话。
他决定无论隋郁说什么,他都会努力地欣然赞同。(nddxs)•(co)
“你绝不是任东阳。”
隋郁起初紧张,凝视向云来片刻后,他笑了起来,“因为我不可能成为向云来。”
向云来一时没有明白。
“我会生气,我还会惩罚你。比如刚才那样,或是用其他的办法。我一点儿也不祈求你给我什么,你即便什么都没有,我也一样对待你。”隋郁说,“你和我,真的像任东阳和向云来吗?我可没有一刻,甚至一秒,觉得不快乐。只要能看到你就行了,向云来。你知道的,你一定明白,是吗?……当然,你提到任东阳的时候,我是会有点儿……”
他捧着向云来的脸,还是那种过分认真的,发誓一般的语气。他总是这样讲话。尤其在面对向云来的时候,总会确认自己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铿锵。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不跟我在一起也没关系。你如果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就把他绑到你面前来。他如果不喜欢你,我就绑架秦戈来给他洗脑,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他要是欺负你,我就揍他,用你想要的方式揍他。当然不会把他打死,他死了你会伤心。”
向云来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些话弄得又哭又笑。隋郁又吻他的眼泪,好像那是什么甘霖。
“……假的。都是骗你的。”他靠近向云来,环抱着他,把向云来的体重彻底放在自己的怀中,“你如果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就杀死他。你如果看别人,我就毁了那个人的脸。我比你想象的更恶劣,向云来。”
他轻轻吻着向云来刚洗完,还带一点儿湿润的头发。他们坐在窗边,就这样依偎着。隋郁在向云来耳边说了许多疯狂的话,关于他的妄想,那些不可以宣之于口的恶念。
向云来听得非常认真。起初确实是有点儿吓人:把向云来捆在床上,或者囚禁在地下室里,或者剥夺视觉听觉让他只能依赖隋郁……只是越听,他反而越沉静。疯狂的妄想是一种证据,证明隋郁对向云来的占有欲,强于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向云来因此产生了新的战栗。
他用双臂松松环抱隋郁,心里没有一丝杂念。
他不是任东阳,隋郁也不是向云来。他们不是任何关系的复制。
太过安全了。向云来被这种安稳吓得有点害怕。他收紧了手臂,听见隋郁有些急促的心跳。
城市的夜色逐渐熄灭,星辰开始闪烁。“你现在可以把你想说的事情告诉我了。”向云来喃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