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只有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些让他神经变得像火苗一样亢奋、像水面一样易感的药物正跟他的意识抢夺大脑。向云来是清醒的,但同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海域和精神体。他想起孙惠然曾提过这种药物,使用它后精神体会一直暴露,哨兵向导将承受仿佛永恒失眠的痛苦。
隋司或许也想让向云来经历这种折磨,但他不知道的是,向云来与他人海域的共振能力强得匪夷所思。
药物让他恐惧,同时也让他异常敏锐,共振能力竟意外地提升了。这种提升对寻常向导毫无意义,但是放在向云来身上,他便成为
了能够突破一切海域的异常之人。
当时第二管药液还没有注射完,他已经踏入了隋司的海域。那是一片深海般沉寂的蓝,他如同在海洋中不断坠落,看着鱼群和阳光逐渐从头顶消失。这次入侵只有两秒,但足以让隋司愕然。
隋郁说隋司的海域就像世界上最牢固的监狱。但他的天灵盖真的被向云来撬开了。
愕然的隋司还未理解发生了什么,第二次入侵开始了。随即是第三次、第四次……隋郁把向云来抱起的时候,向云来已经踏足他的海域超过三十次。
太过迅速的入侵和撤离让隋司难以承受。向云来自己也非常害怕:他从未经历过这样迅疾的巡弋,也不知道这种入侵频率会不会伤害自己——但一定会伤害他人。
他不想入侵汤辰,但雾气不受他的意志左右。唯有隋郁,向云来用最后一丝清明拉开与他海域的距离。他已经很熟悉隋郁的海域,也知道怎样跟隋郁共振。他吃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去触碰隋郁。
车子超速开出王都区,在出口处不巧遇到了醉酒斗殴的客人,黑兵正在调解处理,人头汹涌地挤满了半条路。车子无法通行,向云来透不过气,放下车窗想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但他才跟外头的黑兵对上目光,眼前立即一花——数不清的海域纷至沓来,像破闸的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蜷曲着十指发出无声的尖叫。车外拥堵的人群中,哨兵和向导纷纷打晃。刚刚还在互甩拳头的两个男人一瞬间倒地,亲密地抱在一起。围观的人们和黑兵左摇右晃,稍微年长一些的从短暂的入侵中清醒过来,猛然哭叫:“是他吗?他又回来了?!钟楼……钟楼!”
人们试图从混乱的路口离开,但袭击仍在继续。隋郁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关闭车窗。他知道向云来彻底失控了:他的海域在这短暂的数秒钟之内,被向云来踏足了四次。
向云来抽泣着,连隋郁在他耳边重复警标也听不进去。隋郁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再次使用另一种可行的警标。
用舌头打开向云来紧闭的嘴巴,隋郁扶着向云来的后脑勺,让他微微昂起头。这次没有撕咬,也没有损伤向云来的嘴唇。就只是亲吻,浓烈的,缱绻的。
向云来清醒了一瞬间。
“控制住自己,可以吗?”
隋郁说,“我要开车,很快就到二六七医院……”
“不能去医院……医院里哨兵和向导太多了。”向云来说,“如果我入侵了正在做手术、正在抢救病人的医生的海域……”
隋郁没想到这种可能,连忙道:“好,不去。那我送你回家后,我再去找秦戈。”
向云来抓住他的衣角:“不行,留在王都区也危险。刚才……我感觉我快死了。”
隋郁心痛得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他抚摸向云来的脸庞,低声问:“我们去哪里好呢?”
“去你家。”向云来说,“你家,单独一层,只有一户,是不是?”
隋郁立刻叮嘱他坐好。向云来把自己的食指咬得鲜血淋漓,隋郁不停超速闯红灯,终于穿过大半个城市,顺利回到公寓。隋郁抱起手脚无力的向云来回到家中。客厅里仍是那张孤独的大床,但电视、游戏机、地毯已经齐备。隋郁把向云来放在床上:“我知道秦戈和谢子京住在哪里,我去他家把他抓过来……”
向云来揪着他的衣领拼命摇头。
“我知道你不想让他进你的海域,但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隋郁蹭了蹭他的鼻尖,“听话,好吗?”
向云来的手脚却缠了上来,两个人瞬间贴得没有空隙。
“你帮我。”向云来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你用任东阳那种方法,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