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修成听了这话轻叹一声,上前道:“明淮莫不是伤心过度,胡言乱语了。”
谢蘅却并不做声,而是默默地往后退去,姚修成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明淮你这是怎么了?”
他话刚落,便传来一声巨响。
有重物从屋里头破门而出,被狠狠砸在他的面前,惊起一地尘埃。
姚修成吓得急急后退了几步,等压下心神才看清那东西是什么。
“刘兄!”看清人后,姚修成忍不住惊唤出声。
被扔出来的人正是刘宣。
此时他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鲜血淋漓。
李氏顿时惊慌失色,怔在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刘宣怎么会还在这里!
她反应过来猛地看向萍儿,却见萍儿亦是惊愕万分:“刘,刘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对啊,我也想知道刘宣怎么在这里呢。”一道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惊慌抬头,却见那原本应该死去的宋昭昭笑意盈盈的从破了的木门里踏出来。
她出现的这一刻,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尤其是萍儿,吓的大喊了声:“鬼啊!”
柳襄循声走向她,停在她的面前俯身道:“鬼,哪来的鬼的?”
萍儿吓得跌在地上,往后缩着,双手抱着头,语无伦次道:“我进去看过,你割了手腕流了一地血,我还探过你没有呼吸鬼,你是鬼!”
柳襄灿烂一笑,伸出手:“那你怎么没探探我手上的伤口是真是假呢?
萍儿一愣,随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柳襄手腕上那条血痕上。
萍儿在柳襄鼓励的视线下,颤抖的抬起手碰了碰那条血痕。
而后所有人便看见被擦去血迹的地方,露出了完好的肌肤。
萍儿猛地收回手,震惊的看着柳襄:“你,你……”
她没有割腕!她是骗她的!
“我什么?”
柳襄笑意不达眼底:“我没有如你们的愿死在这里是吗?”
萍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垂下头去。
李氏此时心头已是惊慌难定。
计划明明很顺利,可眼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仓惶间,蓦地对上柳襄清澈的眸子,李氏立刻便换了副神情,走向柳襄,激动道:“昭昭,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她想要伸手去拉柳襄,柳襄却已转过头看向谢蘅:“我方才听你们说要抓一个采花贼?”
李氏的手僵在半空,勉强稳住声音:“是,萍儿说有个采花贼闯进来了,昭昭看见了吗?”
柳襄喔了声,眼睛微微一亮:“那真是巧了,我正好抓了个采花贼,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他?”
李氏身影彻底僵住。
姚修成眼底亦是划过一片暗光。
方丈看到这里,心头已经隐约有了章程,遂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这些私怨情仇,与寺中无关。
他甚至希望这姑娘来头大,能压得下姚家。
很快,众人便见跟在谢蘅身后的护卫进屋,揪出来一个穿的五颜六色的人。
不是那采花贼又是谁。
男子被扔在地上,生生痛醒,他飞快看了眼四周,对上柳襄冷冰冰的眼,他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但却并未露出惊慌之色。
他蛄蛹着坐起身,哪怕双手被绑,也依旧泰然自若。
萍儿见了他,便下意识将自己藏起来。
但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将采花贼提出来的暗卫上前拉起萍儿扔到了采花贼跟前,采花贼只挑了挑眉,萍儿却已吓得六神无主。
这时,柳襄走到二人身边,轻飘飘道:“二位,认识吗?”
“认识啊。”
“不认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周遭一阵寂静后,男子皱眉看向萍儿:“不是你拿了一锭金子让我来这房里,糟蹋这个姑娘的吗,怎么就不认识了?”
“休要胡说!”
萍儿急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采花贼耸耸肩:“既要犯恶,你这点胆子可不行,得跟我学学,敢作敢当,我每次去糟蹋娘子时,都想过可能要死在那里,你要学会将生死抛之脑后,这样做任何恶前才更心安理得。”
众人听得一阵恶寒。
这个人简直是恶魔!
柳襄对这人早已是忍无可忍。
她看向谢蘅道:“东邺律法,□□女子,当斩。”
“此人承认,共有二十九个娘子遭其毒手。”
谢蘅垂目:“可认罪?”
采花贼循声看去,然后目光便黏在了谢蘅脸上,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人,你怎不是娘子,可惜了。”
“我认罪,认罪啊,美人叫什么名字啊?”
柳襄闭上眼,按上腰间匕首。
这时,谢蘅淡淡瞥了眼暗卫,暗卫颔首,手起刀落,一串血迹溅在了萍儿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温热。
萍儿吓得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其他人也都吓得白了脸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谢蘅竟敢当众杀人。
“明淮,你……”
姚修成皱眉道:“就算他犯法,也该是交给官府处置,你怎能……”
“官府?”
谢蘅缓缓转身,看着他:“他流窜在外,害人无数,官府却不能将其捉拿归案,我今日为民除害,有何不妥吗?”
“自是不妥。”
姚修成道:“不管如何,都不能动手杀人,这有违律法!”
他已经看出来了,宋姑娘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计划,甚至还要反将他们一军,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还不如先声夺人!
反正银票也到手了,就算撕破脸他也不惧。
玉家富甲一方又如何,杀人就得偿命!
谢蘅挑眉喔了声,随后似笑非笑道:“原来,府尹家的大公子还熟通律法啊。”
姚修成脸色一变:“你这是何意?”
“世子的意思是,姚家私造兵器,卖给北廑,按律当诛九族。”
柳襄缓缓靠近谢蘅,立在他身前道。
此言一出,以后好半晌整个院子都落针可闻,所有人面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方丈更是错愕的盯着姚修成。
私造兵器,卖给北廑!
姚家这是疯了吗?!
姚修成最先反应过来,怒喝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陷害本……”
不对,她刚才叫玉明淮什么?!
所有人都被后头那两句话惊的不知所措,竟不约而同忽视了柳襄方才的称谓,此时见姚修成惊愕的盯着谢蘅,才逐渐有人反应过来。
世子?什么世子?哪里来的世子?
柳襄冷笑道:“姚大公子,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不清楚吗?”
“打着给兵部锻造的幌子,制造上等兵器卖到北廑,谁给你姚家的胆子!”
明明是不谙世事的娇蛮千金,此刻身上的气势却压的在场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姚修成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与李氏快速对视一眼。
他们怕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姚修成给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悄然退下,然还没有出院子就被人拦下:“这位小哥去哪呢?”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却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一身劲装的青年,拦住姚家护卫的去路。
姚修成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只还不待他开口,那青年已经将护卫劈晕,打了个手势,吩咐:“动手。”
顷刻间,不知从哪里冒出十几个墨衣人,将院子里的所有人团团包围。
姚修成心中一慌,看向谢蘅:“你这是干什么?”
不必谢蘅开口,走过来的重云便冷冷喝道:“大胆,竟敢质询世子!”
姚修成心中一凉,看这架势,这恐怕真是个世子,但他还是强自镇定道:“你不是玉明淮?”
这时,方丈已经走到谢蘅身边,恭敬问道:“不知阁下是?”
不管是侯府还是国公府的世子,都可凌驾于溯阳府尹之上,他心底难免隐隐生出几分期盼。
姚修成李氏则警惕的看向谢蘅,心底暗自有了计较。
不管他是哪家的世子,他们绝不能让他走出溯阳,否则,姚家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