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听到这里,眼神凌厉的看向陈姑娘:“陈姑娘,若按世子所说,云麾将军落水后就被世子所救,顶多也就小半刻不到,可这里到宴席怎么也要一刻钟,来回就得两刻钟,请问陈姑娘是怎么提前知道云麾将军一刻半钟后要在此地落水的!又为何还要损毁乔四姑娘的名声?”
云夫人作为国公府夫人,对后宅这些手段是不会陌生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哪还能理不出个章程来。
阮家她确实是得罪不起,但谢蘅开了口那就不一样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更何况还将乔家牵扯了进去,她不用想都知道此时应该向着谁。
陈姑娘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下意识看向阮青姝。
阮青姝却快速撇过头去,事情到这一步,她只能选择独善其身。
陈姑娘立刻就明白这是要拿她挡刀了,当即吓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乔月华遂看向云夫人道:“诸位此时在这里多有不妥,不如先移步外间再细细审问。”
云夫人点头,带着众人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阮青姝猛地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假山小道,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云六姑娘就和乔月华同时一左一右拽住了她。
乔月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云六姑娘,云六姑娘朝她轻轻颔首后,与她一人一边半扶半拖将阮青姝拉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那边...”
“闭嘴!”
乔月华冷声打断她:“阮姑娘急什么,今日世子与昭昭表妹遭人陷害,若与你有半点干系,乔家,柳家,明王府必不会善罢甘休!”
阮青姝在她出声时就飞快捂住了脸,生怕她再一巴掌落下去。
乔月华却不再看她,朝谢邵道:“昭昭表妹不可能平白无故落入荷塘,还请殿下立刻派人进去查探。”
云夫人愣了愣后,正要开口,乔月华便淡淡道:“事情出在云国公府,未查出真相前,我信不过云国公府的人!”
谢邵与她对视一眼,隐约明白了什么,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卫欲亲自进去搜查。
云六姑娘这时突然开口道:“殿下初次过来,对此处不熟悉,不如臣女为殿下领路?正好也带云麾将军去换身衣裳。”
谢邵还未开口,便听乔月华道:“那便多谢云妹妹了。”
谢邵看了眼乔月华,淡淡嗯了声。
待谢邵离开,云夫人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她好歹也是国公夫人,被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面子,心里岂会好受,但她也明白此时乔月华的心情,便记恨上了阮青姝和陈姑娘。
阮青姝国公府动不得,但陈家,她是不惧的。
云夫人冷声唤了两个婆子来控制住陈姑娘,道:“在事情没有查清前,还请陈姑娘和阮姑娘留在此处。”
同时,她又吩咐人散了宴席,并封锁了这条路,免得再有更多的人听到动静过来。
阮青姝的长兄此时也过来了,正要上前想带阮青姝走,听得云夫人这话,便神色阴郁的看了眼她,云夫人只当瞧不见。
要是明王府迁怒,她自身都难保,难不成还要保阮青姝!
“那边小道上有水渍,肯定藏了人。”
阮青姝看见兄长过来,终于有了底气,这才继续将方才未说完的话喊了出来。
阮大公子还未开口,乔月华便冷声道:“藏了人?那不如就请阮姑娘进去搜一搜,看看藏了什么人,我倒是也想知道,阮姑娘还藏了什么人在这里头。”
陈姑娘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
阮青姝则是咬牙反驳:“我没有!”
阮大公子一把将阮青姝拉到身后,道:“够了!”
“殿下已亲自进去搜查,事情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阮青姝遂低着头,不再言语。
她来过这里,对周围的地形还算熟悉,若乔月姝当真在里头,肯定是出不来的!她倒要看看她能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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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到了拱门外,谢蘅仍没有放开柳襄。
柳襄拢住拖到地上的外袍,偷偷瞥了眼他,轻声道:“世子?”
谢蘅回过神来,突然抬手将手中铃铛递给柳襄:“这是你的?”
柳襄忙伸手去接:“这是我送给四表妹的,怎么在世子这里?”
谢蘅眼神一变,捏紧铃铛。
柳襄疑惑的看向他:“世子?”
这是给她还是不给?
谢蘅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柳襄没有多想,只道是他还在生气,便轻声道:“现在怎么办?”
好半晌后,谢蘅放下手,重重将铃铛捏在手心,沉声道:“现在才想起怎么办?方才那不管不顾的气势去哪了?”
柳襄闭上嘴不吭声了。
谢邵和云六姑娘进来,便见二人沉默着靠在石壁上。
谢邵顿了顿,走过去看向柳襄道:“云麾将军没事吧?”
柳襄摇头:“谢殿下,臣没事。”
云六姑娘这时上前轻声道:“我带云麾将军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说罢,她朝柳襄使了个眼色:“外头人多不方便出去,我们从这边过去吧?”
她们此处说话,外头是能听见的。
柳襄意会到什么,看了眼谢蘅,谢蘅默了默后,抬脚朝小道走去,谢邵吩咐侍卫四下查探后,也跟了上去。
几人穿过狭窄的小道,转了两个弯就看见了谢澹和昏迷不醒的乔月姝,还有一个被打晕的男子。
云六姑娘心头早有猜测,也不多问,只是垂首道:“我带二皇子乔姑娘去祖母的院里。”
谢澹轻轻皱了皱眉头。
从另一头出去也是园子,光天化日下很难保证不被人撞见,也正是因此他才冒险躲在此处,并未离开。
云六姑娘知他所虑,道:“这座假山有一条密道,可直接到祖母的院子外头。”
几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谢邵和谢蘅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谢澹抱着乔月姝和柳襄随云六姑娘从密道离开。
谢邵盯着地上的男子,眼底隐有暗光闪过。
他不用多问也已经猜到了整件事的缘由。
真正落水的是乔月姝,地上的男子是安排救乔月姝的人,而谢蘅几人撞破此事,情急之下谢澹带走乔月姝,柳襄替乔月姝挡了这一劫。
只是他不明白,谢蘅为何会同意。
他不可能不知道经此一事后他和柳襄要面对什么。
而谢蘅低头盯着手中红色铃铛,同样在走神。
‘不知我两位妹妹,可曾得罪过两位姑娘?’
乔月华的那一句话突然点醒了他。
重云在玉京寻了数日都没有此铃铛的线索,只在晚市中听人说这是北边来的东西,那时他并没有将铃铛与柳襄联系在一起。
玉京不卖这样的铃铛,而乔月姝从来没有去过北边,她身边从北地边关回来的人,只有柳襄。
她们是表姊妹,互赠礼物再正常不过。
若乔月姝身上这串铃铛是柳襄所赠,那么他寝房中那颗便也是柳襄的。
如此一来就都说的通了。
他后来查过,那日上承福寺人中,恰好也有柳襄。
柳家的祖坟就在承福寺半山腰。
柳襄上坟时到城隍庙避雨,遇见了晕倒在雨中的他,而她有内力在身,可以轻而易举将他带进城隍庙。
他心中有了猜疑后,便出言试探她。
果然,是她!
“阿蘅?阿蘅?”
谢邵唤了几声,谢蘅才回神抬眸看向他。
“这人如何处置?”谢邵便又问了一遍。
谢蘅淡淡看向地上的人,许久后,才道:“殿下看着办吧。”
谢邵顿了顿,看向谢蘅道:“今日这事,到底有损云麾将军的清誉,阿蘅打算如何处置?”
谢蘅忍了又忍,道:“看她想如何!”
若真是她救的他,那么他的衣裳是不是也是她烤干的。
如此,她将他全部看完了?!
那么她到底有没有揭开过他的面具,知不知道他是谁!
若是不知道,她就这么随便扒人衣裳?若是知道,她怎么能扒他衣裳!
谢蘅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但这口气总得出出去才行!
半晌后,他咬牙道:“她说她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而来,说明他对此事不会不知情,甚至参与谋划,弄死还是砍了,殿下看着办。”
那个她是谁,谢邵隐约能猜到,他再次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人。
他隐约记得这似乎是阮家旁支的一个公子。
谢邵跟在谢蘅身后出去,唤来离的近些的侍卫,轻声吩咐了几句。
而就在他吩咐侍卫时,谢蘅已经风风火火的出了拱门:“阮家陈家所有公子何在,来人,给本世子全都绑了!”
谢邵眉心一跳,赶紧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