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足矣。”姬萦充满自信地笑道，“你且等着看吧。”</p>
在铁娘子和孔瑛兵里，姬萦抓紧去了一趟夙院，想要与徐夙隐道。</p>
没想到，徐夙隐也在收拾东西。</p>
她惊讶地看着已经背上行囊水叔，以及披着外出大氅徐夙隐。</p>
“你们要去哪儿？”她看向水叔，“夙隐身体还未大好，怎能让他外出奔波？”</p>
姬萦话音刚落，自己回过神来，瞪大眼睛道：</p>
“你们不会是要跟一去竟州吧！不行，绝对不行——”</p>
“们不是去竟州。”徐夙隐低声道。</p>
他话音未落，便掩唇轻咳了两声。</p>
“你身体都没好，你想去哪儿？”听说不是跟她去竟州，姬萦更气了。</p>
“外匈奴大举进攻，家国灭亡只在顷刻之，节度使们若仍不能联合来，夏室便真万劫不复了。”徐夙隐说，“要返回青州，说服宰相次组建天下联军。”</p>
“可你身体——”</p>
“身体一直如此，无妨。”徐夙隐看着姬萦充满担忧双眼，目光微微柔和下来，沉缓道，“姬萦，必须去。”</p>
在他沉静温和目光注视下，姬萦哑口无言。</p>
是啊，她知道他非去不可。</p>
他一颗比任何人都悲悯万物心，无法坐视大夏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他眼中所人，唯独没他自己。</p>
水叔背着行囊悄悄不见了，就像那天冬至晚上，看见她在徐夙隐窗外挂灯笼，他便体贴地消失不见。</p>
姬萦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p>
“你去吧，腿在你身上，拦不住你。但如果你不回来——不管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抓回来，认真。””她咬牙切齿道，那模样既像是气，又像是无奈。</p>
徐夙隐露出一缕微笑，在她发顶温柔地拍了一下。</p>
这日下午，他们各奔东西。</p>
……</p>
徐夙隐身体虚弱，水叔不敢太过于舟车劳顿，而徐夙隐一路催促，紧赶慢赶，两人还是在六天进入了青州境内。</p>
青州，如今已成为大夏中心，是消息流通最快地。</p>
徐夙隐让水叔将马车停在青州城外茶摊前，花了几个铜板去向茶摊板打探这几日可要事发。</p>
水叔回来候，那张鲜少看见表情面孔也满是凝重。</p>
“可是新城池沦陷了？”徐夙隐问。</p>
“暂未新失守，但是……”水叔顿了顿，终于说道，“宰相力排众议，收留了兵败逃亡沙魔柯。”</p>
……</p>
“宰相来了没？！”</p>
延熹帝在太极宫中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承载着他内心无法宣泄怒火。殷德明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赔着小心道：“应该快了……”</p>
“你从一个辰前就在说这话！”延熹帝停下脚步，怒喝道。</p>
殷德明浑身一颤，连忙低垂眼，噤若寒蝉，不敢说一个字。</p>
就在这，门外传来小太监尖细而急促传声：“宰相到——”</p>
“让他进来！”延熹帝几乎是吼出了这三个字。</p>
延熹帝话音未落，徐籍左腿已经率先跨进了太极宫大门。他昂首挺胸，步伐沉稳，仿佛这宫殿是他自家庭院一般。殷德明见状，连忙低退让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p>
殷德明连忙低退让。</p>
看着那张故作寻常，还厚颜无耻带着笑容面孔，延熹帝心中恨意犹如熊熊烈火般燃烧来，他已不想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宰相，外界传言你接受了沙魔柯投诚，这是真是假？”</p>
“回陛下，臣正打算来向陛下禀告此事。”徐籍两一拱，缓缓道，“沙魔柯率众来投，是大夏在光复天京接连宣扬国威成果。沙魔柯作为三蛮之中最为强大朱邪部首领，他愿俯首臣称，既对另外两蛮到震慑作用，又能向心依附们异族表明，大夏胸襟宽广，诚心投效，便能既往不咎。”</p>
他声音平稳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p>
“朕不同意！”延熹帝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当初带造反就是朱邪，沙魔柯杀了少们将士，难道宰相都忘了吗？那些血债，那些侮辱，难道就可以这样一笔勾销？”</p>
“臣当没忘，只不过，今非同往日——朱邪已不成气候，外匈奴南侵，正是需要统合各处力量抵御候。沙魔柯虽曾与们为敌，但那已是过去事了，现在应以大局为重。”徐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p>
“朕母和父皇都死在三蛮中，你要朕以大局为重？如何以大局为重！”延熹帝脸色涨得通红，愤怒让他脖颈上青筋根根暴，仿佛要挣脱皮肤束缚，“以往诸大事，朕都以宰相意见为重，但此事绝无商量，朕不同意你接受沙魔柯投降！”</p>
延熹帝少见如此强硬，徐籍也知道这是他底线，绝无可能松口。因而，他脸上那种虚伪亲和消失了。</p>
只剩下居高临下冷意，仿佛在俯瞰一只微不足道蝼蚁。</p>
“恐怕陛下不得不同意了，朝廷商议之，已代陛下接受沙魔柯投降，陛下金口玉言，不可朝令夕改，这也是臣为陛下着想。”徐籍声音冰冷而无情。</p>
“徐籍！”</p>
延熹帝怒吼着第一次喊出徐籍名字。</p>
他嘴唇颤抖，充血眼睛死死盯着徐籍，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知道，只要他敢下令让宫人拿下徐籍，那第二天皇帝就会换个人当。他除了在徐籍面前大喊大叫以外，他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p>
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天底下除了他还第二个人吗？！</p>
“既接受沙魔柯投降是为了统合力量，那你什么候出兵抗击南侵匈奴？”他从牙缝里挤出质问。</p>
“还未定下具体。”徐籍轻描淡写地回答道。</p>
“明天？下个月？还是明年？！”延熹帝步步紧逼，声音近乎咆哮。</p>
“朝廷自群臣为之考量。”徐籍说，“陛下安心静待即可。”</p>
徐籍离开，延熹帝终于像一座爆发火山，他状若癫狂地打翻御案上笔架，珍贵毛笔散落一地，又狠狠地砸碎茶盏，碎片飞溅。他神情可怕至极，口中发出声音既像吼叫又像困兽悲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