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萦正磕着瓜子,等着霞珠和秦疾用完晨食，客栈对门的茶楼忽然爆发出如雷的喝彩。</p>
正好小二在旁边一桌收拾客人留下的残羹，姬萦扬声问道：</p>
“小二哥，对面怎么这么热闹？”</p>
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甩,笑嘻嘻地说：“客官有所不知,每到双数日,这山海茶楼就有百事通讲四海新事，昨日是在讲九大节度使的事迹,今日讲什么,小的就不清楚了。”</p>
“讲官府的闲话,就不怕被人抓起来？”姬萦问。</p>
“嗐！”小二讪笑一声,“从前是不敢的,现在官府自己都顾不过来，哪儿还管得了这么多？”</p>
姬萦心生兴趣,决定去听听那所谓的百事通在说些什么。</p>
霞珠无条件跟她行动,秦疾一样八卦之心熊熊，至于徐夙隐和水叔，他们无事可做，便也跟着一道来到客栈对面的山海茶楼。</p>
众人一进茶楼,恰逢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堂爆发出一阵大笑。</p>
“小二，楼上还有雅间吗？”水叔叫住茶楼小厮模样的人。</p>
“坐雅间还有什么意思？我就坐大堂了。”</p>
姬萦踩碎一地瓜子壳，径直走到空着的一张茶桌前坐下。霞珠见状,连忙占住她左手旁的位置。</p>
水叔拿不了主意,犹疑地看向徐夙隐。</p>
“不必铺张。”徐夙隐淡淡四个字，已经避开地上的瓜皮果屑，走到了姬萦对面的空位坐下。</p>
水叔拧着眉站在徐夙隐身后，像一尊怒目圆瞪的护法。</p>
“水叔,坐下罢。”徐夙隐说。</p>
“老仆站着就行。”</p>
“坐下罢。”</p>
“公子不必挂念，这里鱼龙混杂，不定会发生什么。老仆还是站着的好。”水叔用冷酷的视线扫射着所有行动可疑的人。</p>
“坐下。”</p>
“……是。”</p>
在这场小插曲过后，台上喝茶润嗓的百事通也休息好了，他展开一把白面扇子，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继续说道：</p>
“刚刚我们说到，这华阳节度使朱齐仁到处坑蒙拐骗，借粮不还，这一回啊，他就遇上硬茬了——青隽节度使徐籍，我们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约定还粮的时间到了，朱齐仁还不起粮，宰相一声令下，早已蹲守在边境上的青隽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华阳——”</p>
人群中有人质疑：“大军都到了边境线，朱齐仁还没得到消息？”</p>
“勿急，勿急，且听我继续分解——战败之后，华阳节度使遭哗变的军士所杀，华阳自此变成徐籍的地盘。听说，青隽大军离开的时候，华阳硬没剩下一粒粮，连华阳寺的金佛都少了一层皮。”</p>
“至于为什么青隽大军开到边境，朱齐仁也没得到消息……徐军为了秘密行军，把沿途的几个村庄都屠干净了，连个黄发小儿都没留。人都没了，消息还怎么走漏？”百事通把白面扇挡在嘴前，故弄玄虚地说：“我还听说……这华阳节度使朱齐仁，其实从未借过徐籍的粮。”</p>
大堂中一片恍然大悟的感叹声：</p>
“大奸臣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