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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在好奇组队的第三位人选是谁,柊与理没按捺住，还是在上课的时候叨扰了自己的同桌。</p>
给予她这种底气的，除了知道同桌的成绩好，还有就是柊与理完全能看出同桌上课其实也根本没在听。</p>
他的课本跟柊与理的课本一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底下压着的则是各个社团的经费申请和策划案。</p>
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念课文,这种时候在台下说小话,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p>
柊与理翻了张草稿纸出来，把问题写在空白的角落里,然后趁着老师的视线黏在书上,将草稿纸贴着桌面悄悄推给同桌。</p>
纵使注意力没全放在邻座的女孩身上,少年的余光也相当迅速地捕捉到了这张被推过来的大纸条。</p>
迹部景吾：“……”</p>
他禁不住笑了下。</p>
毕竟他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会有人敢在上课期间给自己递传话的纸条,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张。</p>
讲台上的视野其实比许多学生以为的要宽敞开阔得多。</p>
要不是她还知道避着老师的视线，想要察觉这点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简直不要太容易。</p>
会在出人意料的地方冒傻气——大概也能算作成为同桌后得以近距离观察到的、森见柊与理不为外人所知的一个特性。</p>
他垂眼,目光往草稿纸上最大的一片余白扫去。</p>
看到柊与理留在草稿纸上的问题,说是想知道组队的第三名人选是谁，他倒也没觉得意外。</p>
再怎么说也是要一起参加竞赛的队员。</p>
即使有他这个中间人做介绍，好奇也完全可以理解。</p>
于是迹部提笔在这行问题的下方写下回复，并拎起草稿纸对折了两次,只留下两人传话的空白处。</p>
等做完这些，在老师低头翻看教案的间隙，迹部才将这张面积总算缩小到巴掌大的“纸条”,像是甩纸牌那样甩了回去。</p>
常年与网球接触,他的手腕灵活，力道也把握得相当精准。</p>
被折叠了两次的草稿纸很快就按照预想，迅速准确地飞到了柊与理的面前。</p>
却不曾想自己的这一举动能把柊与理吓到。</p>
她几乎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小跳了一下，冷静过后才渐渐看清了,那是刚才传过去的纸条。</p>
而她的这一连串动作，也自然明显到了能够引来老师的瞩目。</p>
“森见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吗？”</p>
老师扶了扶眼镜，眼神探究地看过来。</p>
不过虽说被打断了授课，但老师的态度其实还是十分温和的。</p>
柊与理连忙坐直，积极认错，也不敢去碰飞过来的纸条。</p>
“被虫子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打扰您上课了。”</p>
听她这么说，老师倒也没怀疑，不多时便续起之前的地方讲了下去。</p>
柊与理见状松了口气。</p>
其实通常来说，仅是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飞速靠近的不明物体，是根本吓不到她的。</p>
可问题就在于，这一叠被折起来的草稿纸飞过来的时候，它尖尖的一角戳到了柊与理的手臂，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有虫子从窗外飞来，“蛰”了自己一口。</p>
这就很吓人了！</p>
柊与理小的时候看过一篇关于隐翅虫的科普，至今都对那篇文章里隐翅虫毒素所导致的皮肤溃烂记忆犹新。</p>
自那以后她虽然没到对所有昆虫都避之不及的地步，但莫名被“蛰”了一口的惊恐还是让她差点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p>
不过即使被吓了一跳，柊与理也没有生气。</p>
她正打算把刚才被自己打飞到课桌边缘的纸条.zip扒拉过来，然而有人的手比她的速度还要更快。</p>
眼见老师的注意没再投向这边，迹部景吾率先抽回了那张戳到柊与理手臂的大纸条。</p>
于是她的视线自然随着他的动作一并望了过来。</p>
少年的眉心微蹙，双唇翕张。</p>
柊与理只得盯着他缓慢变换的唇形，最后拼出一句无声的道歉与问询。</p>
[抱歉。吓到你了？]</p>
会意后柊与理点点头又摇摇头，意思是被吓到了但还好。</p>
她没那么不禁吓，也不觉得同桌刚刚是故意要吓自己的。</p>
而等她摇摇晃晃的脑袋停下后，柊与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肢体语言似乎有点难懂。</p>
考虑着要不要再抽一张草稿纸出来，写个正式不带歧义的纸面回复，非常聪明的同桌就俨然已经看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p>
他将捻在两指之间的纸条安稳地放在柊与理的桌面，上面是他之前写下的回答。</p>
[忍足侑士。你应该还记得他。]</p>
看见这个名字，柊与理有些意外地在心底“哇”了一声。</p>
[记得的。升学生物课的时候忍足同学还跟我坐一桌。]</p>
她一边写，一边回忆着之前一起上课时对忍足侑士的印象。</p>
的确是位脑子很好用的聪明同学。</p>
勤学好问，而且当时她给他讲题，他也是一点就通，可以说是教起来非常不费力的那一类人了。</p>
[不过我记得忍足同学也是网球部的正选？还要一起参加竞赛的话不会很累吗？]</p>
挨着迹部景吾的留言，柊与理写完下一个问题，又把草稿纸叠成的大纸条偷偷塞了回去。</p>
随后她双手捧着脸，微微侧过脑袋，留意着同桌的动向。</p>
然而迹部在看到她传回来的两句话后，眉梢轻轻一挑，无声地笑了下。</p>
也不知道为什么，柊与理感觉这个笑和同桌平时的笑容不太相同，没那么温和，也不是那种带着倨傲锋芒的。</p>
它看上去有点凉凉的，也许都不一定能被称作“笑”。</p>
更像是仅仅牵动了几块面部肌肉所令人产生的错觉。</p>
[不清楚那家伙。]</p>
[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等下课跟他约个时间，午休再说。]</p>
他低头唰唰几笔，给出提案。</p>
柊与理看过认为非常可行，在纸上写了个[好啊。]，然后为保安全，把大纸条立在两人课桌的中间，给同桌看了一眼。</p>
得到他眨眼的回复后，这场发生在上课期间纸条通讯就算正式结束了。</p>
之后两个人继续各忙各的，等待下课。</p>
柊与理和迹部在A班。</p>
忍足侑士与他们同一幢综合教学楼的同一层，走廊尽头的C班。</p>
上次柊与理想去找的芥川慈郎在E班，那就在另一幢综合教学楼里了。</p>
班级字母的先后顺序不代表成绩的好坏。</p>
事实上为了保障教学资源平衡，冰帝从来没按照过成绩分班过，每学年都会重新打乱随机分配的。</p>
即使以前也有成绩好的学生扎堆出现的情况，但两个年级首席被到同一个班也还的确是头一回。</p>
没走多远两人便来到了C班门口。</p>
柊与理站在门边。</p>
而为了不挡到其他进出的人，迹部景吾则稍稍后撤了一步，站在了她身体斜后侧一点的位置。</p>
“同学，你好，能麻烦你帮忙叫一下忍足侑士吗？”柊与理呼喊着坐在C班教室前门旁边的男生。</p>
男生抬起脑袋“啊”了一声，视线首先落在半边身体都探进了C班教室的柊与理身上。察觉到她后方还站着一个人，他的双眼又慢吞吞地上抬，随后忽然一怔，缩了下脖子，紧接着就扭过头去大喊：</p>
“忍足——！有人找你！”</p>
柊与理：“？”</p>
她的身后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吗？</p>
柊与理也往自己的身后看去，然而那里除了同桌迹部景吾也没有别人了。</p>
不过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同桌，柊与理又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一起吃零食闲聊的午休茶话会上，大家会说他不好接近了。</p>
因为即使那张脸依然惹眼，可只要他的神色稍稍冷淡下来，那些平日间举手投足的张扬与肆意，就又会化作倨傲与漠然，藏进那双锐利好看的眉眼里。</p>
于是柊与理又在想，要是迹部同学能像平常在教室里跟自己交流时那样，对其他人也多笑一笑的话，他在学校里的人气是不是会比现在还要更高？</p>
可话说回来，迹部同学明明对着自己的时候态度还挺温和的，可为什么在这种友善一点会更好交流的场合，又冷着张脸了呢？</p>
是为了保持作为会长和部长的威严吗？</p>
柊与理想了想，认为自己的这个推测似乎还算可靠。</p>
在冰帝上学这么多年，她也确实没有过听说“学生会会长走的是亲民路线”的印象。</p>
故此柊与理得出了结论。</p>
——可能她的同桌就是那种明面上严肃、私下里会随和一点的人吧。</p>
“他来了。”</p>
听到同桌的声音，柊与理这才收回了望着少年面庞的目光，扭头看向C班的教室里。</p>
她的脸盲今天也在稳定发挥着。</p>
方方正正的空间里几十个人，柊与理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更别提让她从里面找到早前已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面孔。</p>
所幸柊与理的同桌是认人的。</p>
看出她的视线茫然地在教室里打着转，迹部景吾笑了声，从后方伸手越过她的肩膀，朝C班后方靠内的方向指了一下。</p>
“那边那个戴眼镜的，看到了么？”</p>
柊与理歪了下脑袋，倒不是没看见，而是刚刚同桌的手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头发。</p>
发梢撩在颈侧，有一点点痒。</p>
虽说是个脸盲，但柊与理的视力还是很好的。</p>
有人帮忙划出区域，她站在门口踮踮脚，一下就找到了忍足侑士所在的位置。</p>
“看到了。”</p>
恰好这时忍足也望向了他们。</p>
柊与理想朝他招招手，又听见身后的同桌声音平缓地开口：“那家伙的数学很好，也在竞赛班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没参加过竞赛，不过脑子很清楚。”</p>
“哇真的吗？”</p>
柊与理只和忍足侑士在生物课上有过接触，她也只知道对方的生物成绩很好，且总成绩处于年级上游。</p>
至于忍足侑士其他的优势科目是哪些，她就一无所知了。</p>
然而说到底，这都是一件会占用不少课外时间的大事，不说去比赛地参加竞赛会占用的时间，每周最少两次的真题模拟训练也足够让人头疼了。</p>
如果忍足同学不愿意，那也是强求不得的。</p>
柊与理眨巴着眼睛，望着还没从座位上起身的男生。</p>
她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在这种团队合作的事上。</p>
可惜忍足侑士对这两人的计划一无所知。</p>
他只知道有两位金光闪闪到恨不得刺瞎人眼的年级首席，正堵在自己的班级门口等他出去。</p>
可谓是兴师动众、礼遇顶格。</p>
于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出了教室，听完两人来找自己的前因后果，陷入了沉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