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沉默一瞬,萧望之追问。
苏禧奇怪,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后来自然是我在梦里同他又见了面。”
萧望之:“……”
苏禧看看萧望之,皱眉,怀疑的口吻:“萧大人,你今天有一些奇怪。”原本是准备好好和她说道说道的萧望之,忽然觉得这些事压根就没办法沟通。
他选择放弃。
萧望之道:“陛下多虑,只是高公公说陛下近来茶不思、饭不想,昨夜还醉酒,担心陛下的身体,让臣也劝一劝陛下。先皇之命,莫不敢辱,也望陛下珍重。”
苏禧舒展了眉眼,笑说:“不过喝两次酒,你也不必这么严肃吧?”不等萧望之说话,她抢先道,“这件事是唯有拜托你,若连你也没有办法,别人更行不通。”
萧望之略略沉吟,问她:“陛下可还记得梦里面那个人的长相?”
“要是记得,早该找着了……”苏禧暗暗叹气道。
萧望之便说:“恕臣直言,既不记得模样,又无其他消息,兴许此人并不存在。”
苏禧摇摇头,完全不认同:“也许有这样一个人呢?怎能轻言放弃?”
萧望之又说:“只怕到头来一场空,陛下要伤心。”
苏禧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感慨般说,“萧大人,你——不懂爱——”
对此,萧望之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
苏禧似不欲再谈,主动问:“年前的那份提议,不知你觉着如何?”
听她问起正经事,萧望之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说:“以朝堂而今的情况,首先便是缺少了可以胜任此事的官员。若要推行,这是头一个要解决的问题。”
苏禧认同的点头:“或可临时提拔。”
萧望之道:“没有太多的经验,也无处借鉴,陛下须得三思慎重。”
苏禧笑笑:“萧大人,我而今不过二十一岁,年轻得很,往后还有许多时间。”
萧望之也是一笑:“陛下鸿鹄之志,他日必有所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今眼前摆着笑脸的人遭了冷眼,厅子里气氛不免尴尬。可坐在上首的赵雍浑然不觉,嘴边惯常浅浅笑意,客客气气命人奉茶。
他斜睨正僵着一张脸的苏禧,倒觉得稀罕。从来见得多她低顺的样子,这样子脸上不留一点情面,是头一回。如此看来大概真的……半点儿美好回忆都没有了。
丫鬟奉上茶,厅子里却长久沉默着无人开口说话。赵雍这位王爷坐镇,旁的人是不好随便抢了话。许莹绣的舅舅和舅母几度交换着眼神,试图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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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望之说:“敌不动我不动。”
“哦……”仿若懵了一下,应下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怒问:“谁是敌?!”
萧望之不答,跳过这个话题问:“这么晚了,陛下有事吗?”
她含糊道:“你把我的皇夫赔给我!”
萧望之问:“皇夫在哪儿?”
她沉默了, 好似经历过一场艰难思考, 不得要领,终于虚心问:“在哪儿?”
萧望之说:“陛下, 没有你想找的这个人, 皇夫得您亲自去挑。”
“没有吗?”她歪着头问,又小声嘀咕:“林婉柔都有, 为什么就我没有?”
这和肃宁伯府的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萧望之轻轻拧眉,却肯定的说:“陛下会有的。”
她不确定问:“真的?”
萧望之肯定的两个字:“真的。”
她终于肯松开手, 放过被揪得皱皱巴巴的衣服。发觉她坐在床榻上,微微低头,偷偷在笑, 笑着笑着,整个人坐不稳往床上倒了过去,转眼又变得不声不响了。
这个样子, 在萧望之看来是她多半和上次一样睡着了。他无言,却觉得至少没有上次折腾。黑暗中只瞧见床榻上的人一个轮廓, 萧望之看一看,抬手整理衣服。
看到她睡着转了个身, 萧望之挑挑眉, 便准备下床去。人坐到了床沿边, 是要穿鞋下地了,恰巧是心神最稍懈的一刻,没有留神便叫人从背后给抱住了。
萧望之微微一怔,身后的人拿脸颊贴着他的背,亲昵蹭一蹭,手臂也从后面将他身体缠住。这般举动,倒不似一个真正喝醉的人会有的,他眼底泛起危险气息。
一次是醉酒无意,二次便多少有些耍人的意思。就在萧望之几乎发作的刹那,他的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呢喃,轻声的唤了一句:“长义……”
长义是谁?她后宫里养了多少的人,他不干涉,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口中唤的薛长义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且自打入宫起便常常被她召在身边陪着。
萧望之想起高公公先前忧心忧虑同他说过的话,由不得哂笑。在他身后的人动作却变得更为大胆,从后面抱住了他,甚至嘴巴也凑过来,亲吻了一下他的耳朵。
是变得越来越放肆了。
萧望之无所顾忌,直接动手一把将人提溜到自己的面前。她似乎被这一举动闹得迷迷糊糊醒了一点儿,纵然手脚发软也勉勉强强站定住,眼睛迷茫搜寻着什么。
“陛下。”萧望之手掌箍住眼前人的胳膊,免得她当真摔了,喊她一句,试图借此唤醒她的意识。她的视线循着声音落到他的脸上,眼底积聚的迷茫跟着散去。
她当下嘴角弯弯,欢欢喜喜的一声:“你来了呀。”萧望之蹙眉,她却凑过来,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拿自己嫩生生的脸贴上他的,嗔怪般问,“怎么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