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是皇家出身,在外人眼里,他再如何纨绔、浸淫于声色犬马中,仍旧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一个寡妇怎么美貌,终究当不起这种宠爱,何况还声名败坏。
不过这些对苏禧没有什么影响。这一阵子,赵雍出门会将她带在身边,回到王府夜夜宿在她房里。明明白白一种独宠架势,以致于府中仆从对苏禧都恭敬好些。
苏禧借着为李明月煎药的名义,也将赵雍那份药一起煎好了。为此,赵雍送她数对明珠作为谢礼。东西很值钱,苏禧收藏得妥妥帖帖——这可是资本。
他们在外面如何亲密无间,在府里头、在苏禧住的屋子里,都从来本本分分的。起初夜里苏禧自己睡在小塌上,赵雍觉得不妥,没多久便让她也到床榻上去睡。
尚是冬天,屋里多烧几个炭盆,一人一床锦被,谁都不至于会冻着了。这样子,也方便苏禧照顾他——他不能静心休养,身上的伤好得慢,也常有发热的时候。
赵雍最开始在苏禧这里休息的那晚,因为比往日睡得昏沉,他确实是起了疑心。后来他便觉察到与她无关,是自己身体的缘故,算是解除了一份疑虑。
一日夜里,睡到迷迷糊糊,苏禧习惯性手往赵雍额头探去。他额头滚烫,显然是又发热了。收回手,苏禧掀开被子下床,拉好帐幔才隔着门吩咐丫鬟送水进来。
折回来时,赵雍已经醒了,也感觉到一阵难受。一件中衣后背被汗湿了,贴在身上叫人十分不舒服。望见苏禧取来干净的衣服要拿给他换,赵雍自觉地坐起身。
苏禧将衣服搁到了床榻上,背过身去缴好帕子,递给赵雍。帮忙擦身子这种事,由现在的苏禧来做,总是不太妥当,因此她从来都仅仅是缴个帕子而已。
赵雍自己擦好身子,取过干净的衣服一面穿一面说:“这伤比我预想的啰嗦,继续拖下去恐怕不行……要不要去别院住一阵子?那儿有温泉,有满山梅树……”
“王爷要带我去?!”苏禧一刹那回头,却呆住了。
赵雍上半身单披着衣服,还未穿好,他胸前大片光裸的皮肤在她眼前。
“往年这个时候,也差不多都是会去的。”赵雍看着苏禧羞窘匆匆转过身去,维持着一份镇定说,“大夫没办法带,要带你却方便。你去了,当散散心也好。”
赵雍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好。”苏禧点一点头,“请王爷务必将妾身捎上。”
赵雍将衣服穿好,又说:“回来睡吧。”
苏禧仍点头,先将他换下的衣服收到床边的小塌上,才重新上床休息。
赵雍口中的别院在邺京郊外,他们一起乘马车过去。在府里憋了太久,好不容易能出来放风,苏禧心情愉悦。赵雍瞧出来了,一时觑向她笑问:“这样高兴?”
苏禧也看他,笑着抿一抿唇:“王爷难道不高兴吗?”
赵雍说:“还好。”
苏禧悄悄掀开车帘子去看外面的风景,冷风立时灌进来,她很快松手。待到坐直了身子,她又去看赵雍,和他汇报说:“出了邺京,应是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苏禧执壶替他倒满一杯热茶,将茶杯举到他面前,一双似被雨水冲刷过的明亮眸子望着他。赵雍被她乌润润的眼睛瞧住了,却只接过杯子,喝起了茶。
林婉柔独自愁闷半天,待到得翌日,高公公亲自到肃宁伯府来传话。高公公说前一日将她推下水的人已是受了惩戒,陛下望她好好休养,莫要思虑过重。
彼时把林婉柔推下水的人乃为承恩侯府的五小姐。她在宫里闯下了大祸,消息传回侯府后,承恩侯便即刻入宫请罪去了。祸可不及侯府,五小姐受罚却无意外。
除去传达这些关心之言,跟着高公公来的宫人还一一捧上百年老参、灵芝等物,都是陛下赏赐。这一举一动,无不是透露着关切,叫人没有办法不感恩。
林婉柔问:“陛下今日身体可好了一些?”
高公公笑道:“林三小姐安心,陛下今日好多了,您也要好好将养身子。”
林婉柔心中动容的点一点头:“多谢公公关心,也烦请高公公且代我谢过陛下,待他日陛下痊愈,我再亲自入宫谢过此番恩典。”
送高公公到了肃宁伯府门口,林婉柔看着他上了马车,预备回宫里去了。在马车临到要走的一刻,她突然喊了马车里的人一声,语气颇为急切。
高公公掀开马车帘子,好脾气笑着:“林三小姐可是还有事?”
林婉柔也看着他,颔首说道:“我随您进宫。”
呛了水、受了寒,还挨了萧大人训斥的苏禧,躺在床榻上做可怜巴巴状。入宫来看她的大长公主才刚走不一会,萧望之后脚便进来了,他身后宫人手里端着药。
若是当真算起来,自打出生到现在,白婼从没有遭过这种罪。她是先皇和先皇后的掌上明珠,没有敢欺负她、陷害她、给她好果子吃。萧望之心里再清楚不过。
前一日,他在衙署里听到陛下落水了的消息,未及细听,匆忙入宫,在路上才将事情弄了一个明白。有那么多人在,是不必她做这种事,她却不管不顾的……
在萧望之看来,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因而训斥。身在高位,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带来影响,不是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
惦记着昨天有人怼了她,苏禧乍看到萧望之,便是一笑:“哟,今天吹什么风,竟然把萧大人吹来了?您今天过来,莫不是又要教训教训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