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喜欢“白瓷皇后”,曾经跟他一起参加pa,却在被李斯特打败后一蹶不振,从医院失踪从此下落不明的那位前辈,裴缜一直都很替他惋惜。
因为有条拖人的破腿,裴缜并没办法快跑。好在涂娅在停车场里啪嗒啪嗒乱跑了半天,最后也就一直只是在转圈圈而已,根本找不到人,只能抹着眼泪一辆车一辆车地去看。
裴缜追上她:“你冷静点,这个时间停车场应该是没人的,再这么找下去也是徒劳。”
涂娅回过头:“呜哇!”
裴缜:“!”
原来电视剧上演的不是骗人的。原来有些女孩子在脆弱的时候,是真的会问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借肩膀的。
一个gay,人生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女性抱,有点无措。这个女孩偏偏还有点像个男孩子,更莫名陡生罪恶感。
……
“陈涉是我表哥,本来……家里的生意怎么都轮不到我来继承的。陈涉他天赋就比我高得多,爷爷奶奶对他从小寄予厚望,可是后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一声不吭地走了,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我刚才看到他了!他就在观众席里站着!我没眼花,那肯定就是他,我肯定没认错!”
涂娅在小台阶上坐着,两只手抹着眼泪。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啊?还活着为什么好多年都不回家?不知道家人多担心他吗!”
裴缜平常其实并没有带纸巾的习惯,都是韩复没事细心往他兜里塞。现在全给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哄着她不哭。
同时也替她惋惜,怪不得发挥失常,谁遇到这个情况也得发挥失常。
继而猛然低头看了看手机,居然已经三点二十五分了,忙又劝她:“你赶快收拾收拾回去吧,还有几分钟二轮赛就要开赛了,不到位会被取消资格的。”
“取消就取消,”涂娅赌气哭着说,“陈涉他肯定就在这附近,说不定都能听到我们说好!我就在这等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反正本来……我参加这个赛,就是想着能上电视,想着也许陈涉还活着,能在某个地方能看见我在替他努力。我反正是画春堂的大小姐,pa输了赢了也不会怎样,产品又不会卖不动,又不用拿奖向谁证明什么,呜……”
“我今天就要让陈涉知道,他不出来,我就不回去比赛!”
“呜……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呢?”
……
最后,裴缜好劝歹劝,才把小姑娘送上了楼。本来想跟着她进去的,却发现水还是忘了买。
还没转身,就接到了韩复的电话,超级着急:“缜缜!你去哪了,你没事吧?”
裴缜是又心软,又无奈又想笑。现在真的是……一眼看不到就会被担心,有狗真好。
“乖,”他笑笑,“出来给你买水呢。”
韩复像是终于放心,又有点不开心:“哦,你去哪买水,买那么久啊。”
裴缜:“我刚才遇到个有点奇怪的突发事件,回来再给你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好好比赛。”
韩复:“……你是不是跟易长晴在一起啊?”
裴缜:“???”
韩复:“他现在不在会场里,你出去之后他很快就跟着出去了。我跑出去找你们也没找到,打你电话你也没接。呜。”
裴缜这才想起来,刚才安慰小姑娘的时候是随手掐了两个电话。
“我没跟他在一块!我连他人影子都没看到,”说到这,又觉得不能自证清白,“要不要自拍一张给你看?”
韩复:“哎?那个……那个不用。呃,我的意思是不用证明,但是还挺想要自拍的。”
裴缜:“……”
那边比赛场的钟声响了,韩复恋恋不舍:“我得挂了,你待会早点回来?”
裴缜:“嗯。”
韩复又说:“你不回来,有些香水效果我做不出来的。”
裴缜心说我坐那也无非是个吉祥物,又没给你使眼色、又没偷偷指导你,你还能离了我就做不出来了?
“比如‘性感’就做不出来了,”韩复小小声说,“得看着你才能做。”
裴缜:“……”
周六, pa第六场淘汰赛。
越来越白热化的赛事, 让演播厅里最近混入了不少没有入场资格、但是却有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在电视台工作的热心观众, 硬是能蹭进台里。
节目组屡发通告规定不准电台员工带人入场, 可惜没什么效果, 又分不出人手来排查、赶人,最后只能匆匆在观众席旁边加了不少小板凳。
结果竟然就这样了都不够坐, 还是有不少自带折叠椅瓜子零食的, 人满为患。
面对这种情况, 座位永远都是众人羡慕的前排雅座的裴总并不担心。
只是这天刚坐稳,旁边余闻哲就咬着嘴唇用一种异样的表情看着他,盯了一会儿, 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裴大哥, 你、你今天好严肃嗷, 看着吓人兮兮的。你和老韩不会是吵架了吧?”
裴缜:“……没有啊。”
余闻哲还有点不信:“真的?”
裴缜:“……”
他照镜子的时候一般表情都不会太过严肃, 所以不知道自己严肃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看余闻哲当下有点怕怕的表情, 可能……他的一本正经脸是真的有点凶吧。
有点丧,有那么可怕吗?
前两天被认成是韩复“爸爸”不说,好好的明明没吵架还被怀疑吵架。裴缜真的都快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就生着一张典型的封建专治家长“你欠我一百万纹银”吓人脸了。
要不是家养狗子每天在床上不闲着地动手动脚、对他总是性趣满满的样子……
不行。大白天的, 不能乱想关灯之后的事!
但是,昨天晚上, 真的好舒服啊。
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冰淇淋,被从头到脚细心舔了一遍, 快要融化了。
狗子到底……从哪儿学来的魔性技巧。
裴缜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丧心病狂, 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了, 大庭广众下想着自己现在人生性福到什么地步居然就想硬了,好在是坐着的。
下意识赶紧捏捏眉心,没脸抬头。
余闻哲看他这样就更担心了:“真没吵吗?裴大哥,老韩他就算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对你也绝对是真心的。这个你问谁谁都会这么说,你可不能跟他好好的闹脾气啊!”
裴缜:“真没吵架!”
他只是有点替韩小花紧张罢了。
不止是他,今天在场的所有选手之间的气氛都明显比之前几场的要严肃不少。主要是由于上局一直积分中上的小柯南突然爆冷出局,让所有选手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比赛是真的瞬息万变。
无论谁在,任何一个细节不注意都可能马失前蹄翻掉车,因而人人自危,不得不严加重视。
更何况,现在留在场上的——裴缜一一看过去,符瑶、胖哥、易长空、画春堂姑娘、女装大佬和单身妈妈……可谓高手林立,其中任何一个都有秒杀四方的夺冠潜能和实力。
真的,不能像之前那样高枕无忧,觉得他家韩小花就一定能稳在前三。
……
这天的一轮赛,果然又有一直表现稳定的选手出现了明显的发挥失常。
这次是画春堂的大小姐涂娅。
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整颗心都不在赛场里似的,特别慌。先是进精油室的时候拿了一堆和主题不相干的精油和原料被导师质疑,后来更是手忙脚乱把原料洒一地。
比她的瓶子被打碎那一天,整个人还要失态得多。
第一轮比赛的主题,是特别名贵的藏红花粉,每位选手只分到了极小的一瓶。
她拿着那种珍贵原料手还抖,朱粟暴脾气,分分钟就看不过眼了。
“我说这位小姐,比赛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我现在怀疑你懂不懂什么叫最基本的尊重材料?”
“每一朵藏红花原花,就只有3根雌蕊顶端精华的一点点能被采摘下来,做成藏红花粉!原花花期就只有短短半个月,稍微气候变迁引起的雨水不充沛、光照不充足质量就会大幅度下滑。1公斤的花,只能出差不多10克的粉,几千美金才卖一点点的东西,你就这么糟蹋?!多少尊重一下别人只有10克的精华行吗?!”
叶真衣从后面拽拽朱粟:“毒草毒草,算了算了。”
朱粟避开镜头,还是很不爽:“怎么能算了?堂堂国内知名香水品牌的继承人,把珍贵原料糟蹋成这样,这叫不负责任吧?”
他一暴走,就又开始散发白色恐怖了,剩下的选手人人自危。
其实,在朱粟吓唬人之前,裴缜粗略扫了一眼,每个人也都面色凝重了。像藏红花这样的主题,其实相当符合曾经pa大赛的“既难又公平”原则——因为太精细太名贵,几乎所有选手都没太多的机会经常使用它,如今却要在短短的一小时内无限发挥自己的直觉和想象力,以它为主题做出来可以出奇制胜的香料来,还只许成功、不容失败。
实在是很考研知识、技能以及心理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