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小身子蹦跶着跑到厨房,没有找到蜂蜜,但从冰箱里发现了酸奶,他搬了把椅子,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袋酸奶。
正要下去的时候,他的脚不小心踩滑了。
一只手突然接住了他,安远心神未定地抬头看去,沈天宁眉目染着淡淡的责怪,“下次小心点。”
“妈妈她没事吧?”
“没事,你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学校。”
安远哦了声,走到房间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
茶水和酸奶都能解酒,沈天宁把酸奶放入碗中,想一勺一勺地喂到她的嘴里,但宋繁星眼睛闭着,嘴巴也没有张开的意思。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乖,把嘴打开。”
宋繁星像是睡着似的,没什么意识,自然也不会听他的话。
无奈,只能用其他的方法。
沈天宁喝了口酸奶,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只喂了两口,被放倒在沙发上的宋繁星朦朦胧胧,感觉到胃中一阵恶心,她条件反射地侧过身吐了出来。
沈天宁的皮鞋上沾了些呕吐物,一向有洁癖的他并没有嫌弃,抽出纸巾替她擦干净嘴角,又把水递过去。
宋繁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怕你出事。”
她没说话,仰头把水喝干净,摁了摁眉心,小睡一会儿后酒醒了一半,她看着他,“你可以走了。”
每个字都带着冷漠的音调。
沈天宁浅浅地呼了口气,“你非要过这种生活吗?”
她不说话。
“宁愿自己受苦受累,拼了命去挣那几千块钱,也不愿意给我弥补你的机会吗?”
“你做错了什么,需要弥补什么?”
“你明知道……”
明知道,三年前是他的过错。
宋繁星轻笑了声,“弥补过错是在自己认清过错的情况下去做,你觉得自己错就错在让我入了狱,而不是怀疑我,就算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是有可能认为我杀了阳阳。”
“这件事过去了。”沈天宁静默片刻,“过去的事,我无法挽回,只能弥补。”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
宋繁星情绪突然激动,站了起来,大脑因为猛烈的冲击而疼痛,她眼前一花,险些跌倒时及时被他抓住了腕。
沈天宁一字一顿:“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安远着想吧,他应该接受更好的教育和生活。”
宋繁星没说话。
为了孩子,她可以拼命去喝酒。
那为了孩子,她选择妥协,也好像不是一件难事。
安远不该跟着她受苦受累,这是真话。
宋繁星看着沈天宁的眼睛,最终确定他并不知道安远是他的亲生骨肉,她才放下心来,“你想要怎么弥补?”
“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要孟瑶,生不如死。”
熟悉到久违甚至逐渐陌生的怀抱,有着最适宜的温度,宋繁星站立不稳的身子几乎全部都拥在他的怀中,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
沈天宁脸色暗沉,旁观者已经不敢吱声了,谁都没想到会把这个祖宗给招来。
宋繁星借着所剩无几的意识,轻飘飘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路过。”他唇动了动,“不算犯规。”
“路过……需要抱着我吗?”被酒精催染的大脑不受控制,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我好像说过……”
说过,如果他还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她就会带着安远彻底离开这个城市,让他一面都见不到。
可是现在的宋繁星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摁了摁眉心,刚才还凶神恶煞振振有词,这下彻底懵了,“我说过什么来着?”
“我也记不太清,不如我们回去好好想想。”
“不行,我怎么可能忘记……”
宋繁星试着推开他,但无济于事,她本身力道就小,喝醉酒之后更是斗不过他,小拳头握紧就像雨点似的敲在他的胸膛上。
“沈先生……”在场的几个老板逐渐回过神来,谄媚一笑,“您怎么来这里。”
冷眸看过去,沈天宁凉薄到极致的嗓音响起:“谁逼她喝的酒?”
他想呵护的女人,却被他们弄成这副模样。
他们仍然不知道宋繁星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份,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沈天宁不过是路过,英雄救美罢了。
他们继续谄媚:“没人逼她喝酒,我们就是闹着玩,是她自己非要喝。”
“是啊是啊,和我们无关,这酒贵着呢,谁舍得给陌生人喝。”
“沈先生,您认识这个女人吗?”
一句又一句推卸责任的话传来,甚至还有人想打探口风,沈天宁眉头一蹙,“我再说一遍,谁逼她喝的酒,站出来。”
话音落下,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往前走。
而罪魁祸首更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毕竟人这么多,也未必能找到他的责任上。
但是,不一会儿,几个识趣的人突然往后一退。
没有后退的人正式刚才和宋繁星赌酒的几个人。
本以为会共患难,结果却被出卖得这么彻底,那几个人怒了:“喂,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
“余老板,咱们也没办法,你就实话和沈先生说了吧,其实咱也没有为难人家服务生,是她自己为了挣钱才喝酒,一杯一千块,她贪图小财。”
他们都是小人,祸从天降,首先想到的是自保其身,一番说辞之后并没有让沈天宁改变看法。
这里的人,一个都脱不了责任。
沈天宁吩咐助理把这些小老板的名字记下来,来日方长再做处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宋繁星包裹住,抱在怀里往门口走去——
门刚打开,孟瑶就出现了。
看见男人,她的嘴巴张成“o”型,旋即立刻反应过来,“天宁你……”
沈天宁冷淡地看了眼她。
不用猜测都知道是孟瑶搞的鬼,她这些年暗地里阴了不少次。
“放,放我下来!”
怀中的宋繁星突然喊了一句,不知哪来的力气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揉了揉眼睛,尽管眼前视线模糊,但不妨碍她看人。
看清孟瑶,看清包厢里的人,也看清沈天宁。
“你是什么人,干嘛要带我走?”宋繁星冷不防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