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正在练习,对她的闯入毫不在意,头都没抬的将笔下的字写完,然后将毛笔放下,拿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才道:“我是打了江宇了还是骂了他了?怎的姨母如此说话,不知晓的还真以为我不孝呢。”
苗氏一噎,江宇进入梧桐学院除了会受苦之外并无不妥。况且刚到岭南的时候他们一家也没少受苦,可她就是看不得自己儿子受苦。想当初刚到岭南,江长封身死,最小的儿子在半路上也没了,江宇是她唯一的指望,她宁愿自己吃苦受罪,也不愿儿子吃一点苦头。
现在回了上京,靠着江沉便能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哪里舍得儿子进鬼见愁的梧桐书院。
她不指望儿子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的,她便能想法子让江沉养着他们一辈子,给江宇安排好退路。
谁知江沉如此狠毒,竟然将江宇直接扔进梧桐书院去。
苗氏动了动唇,突然流下两行清泪,“沉儿,莫不是你也以为是姨母当年害了你母亲?”
江沉身子一顿,眼中却充满了不耐。
苗氏继续道:“姨母真的是冤枉的呀,当年姨母事后才知,当时吃的点心里是被下了药的,等醒过来时却发现为时已晚。而你母亲又不听我的解释,郁郁寡欢,可这一切,真的不关姨母的事,姨母也是受害者啊。”
“住口!”江沉眼中戾气大盛,打断苗氏的话,指着门口道,“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苗氏见她不信,只呜呜的哭的好不凄惨,又开口求江沉放过江宇。
江沉平复怒气,对苗氏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回心转意的,在江宇十五岁之前,只能在梧桐书院呆着。”
苗氏身子一哆嗦,愣了,到十五岁现在江宇才十岁,等到了十五岁要五年时间啊
她还想再求,可江沉已经大步离去,根本不给她机会。
几天之后哭闹不休的江沉在苗氏和江妙仪姐妹的担忧中被江沉扔进了梧桐书院,开启了他痛不欲生的读书生涯。
江妙伽听闻的时候江宇已经去了四五天,江妙伽只笑了笑,满眼的幸灾乐祸:“这下苗氏该哭死了。”
苗氏当然大哭了一场,连着许多日也不知是没想起还是不敢,居然没给江沉兄妹找麻烦。
国丧已经过去,整个大齐进入了新皇统治的全新状态之下,而当初由于国丧推迟到四月的江沉与薛宁的婚期转眼也来了。
江妙仪殷勤又不失妩媚的姿态让众人看个正着, 众人无不惊讶的看向她。只见江妙仪有些羞涩, 脸色微红,拿着帕子掩唇娇笑:“看这位公子面生, 不知是哪家公子?”
江妙伽脸色一黑,这江妙仪是在干什么?公然勾引她的夫君吗?也不看看自己骚狐狸的样子,沈思阮怎么会看上她!
她真想上前扇她两巴掌, 让她清醒一下,省得丢人现眼。
不等她发怒, 却见沈思阮瞥都不瞥她一眼,径直走到沈大娘跟前叫了声娘,又走到江妙伽跟前含笑看着她, 眼中情意满满,笑问她晚膳用的可好。
江妙仪自恃美貌过人, 这两年虽然在岭南却因嫁了那人的缘故并未吃过苦,皮肤保养的也好,眉目精致, 长相又比江妙伽出挑, 可谁知这男子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到了江妙伽跟前, 让她顿时颜面无存, 脸上的笑都差点维持不住了。
再听他说话,这才知这俊朗男子竟然就是江妙伽的夫君!
江妙仪脸一下子黑了,咬牙切齿的看着江妙伽,又忍不住去看沈思阮,脸上又顿时通红一片。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要跳出胸口一样,江妙仪捂着胸口,看着沈思阮,让她明白这就叫一见钟情!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呐!
只是对方却是江妙伽的夫君
江妙仪不甘心,她咬了咬唇,幽怨的将目光投到沈思阮身上,可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想到传闻中母亲上位的经历,江妙仪又信心满满。自己长相比江妙伽可是讨喜多了,是个男人就该喜欢她才是。母亲能做到的事她一样能够做到!
江妙伽夫妇俨然不知一会儿的功夫沈思阮便成了江妙仪的目标,两人只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孩子走了。
她们走后江沉的脸彻底拉了下来,不悦的看了江妙仪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被忽略已久的苗氏突然叹了口气道:“沉儿啊,这两年不见,见了姨母就这种态度?还是说你现在做官了,瞧不上姨母?”
江沉转头看向苗氏,发现苗氏还是那个苗氏,只是举手投足间与两年多前又有所不同。想了想岭南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江沉眼神暗了暗,然后淡淡道:“姨母想是累了,早些歇着吧。”说完并不看几人神色便往外走去。
待到了门口,又回头对怨恨的瞪着他的母女几个道:“这里是江宅,不是以前的江府,还望各位消停些,我的脾气可不如几年前那般好了。”
“大哥,你怎能与母亲和姐姐如此说话!”一直沉默着看着周遭一切的江宇突然出声呵斥道,“母亲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妻子,是大哥的母亲,可大哥如此对母亲说话,不是不孝吗?在朝为官的不都讲究仁孝治国吗?似大哥这般不孝,大哥的上官知道吗?”
他自以为说的头头是道,甚至有理有据,足以让江沉忌惮,这样大哥就不会在这样对他们,起码也得礼遇有加才是。
江沉似笑非笑的看了十岁的江宇一眼,又瞥向神色晦暗的苗氏,冷声道:“二弟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生教导了。”
苗氏身子一顿,有些紧张道:“你要做什么?”神情里有恐惧有惊疑,却没了刚才的老神在在那样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