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棉被倒还好说,可洗衣服,却是个难题,大冬天的水太冷啊。
可江氏指望不上,陈嫣红更是不搭手,在江氏恶狠狠的瞪视之下,江妙伽只能端着一盆子的脏衣服去了水井旁边的水沟那里,开始洗衣服。
在水井附近为了方便大家洗衣服卫所里专门修了沟渠,但也要自己打了水出来到水沟这里才行。江妙伽是先缝了两床被子,看着太阳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出的门,到了水井边时也只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那里洗衣服。
靠近水井的位置已经没了,江妙伽只能挨着这些人蹲下,然后又拿木桶去提了水这才开始洗。这边洗衣服都用草木灰和皂角,好在上辈子她用过,这才没出了笑话。
这些洗衣服的妇人她大多不认识,而且大家都忙着,也没人主动帮她提水。好在距离不远,江妙伽自己也很轻松。
正在这时江妙伽突然看见了陈四爷。
自那日到了这边江妙伽就没再见到陈四爷,只是没想到今日居然在井边遇上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居然也是过来洗衣服的。
洗衣服的都是女人,乍过来一个男人,大家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江妙伽却能理解陈四爷,而且对他的行为也感到钦佩。
陈四爷是为了陈语嫣才出来洗衣服的吧。
冬天水冷,陈四爷舍不得闺女出来受冻,自己一介男子扛着被人笑话的压力到这边来洗衣服。
那几个妇人凑在一起低声谈论着,时不时瞅着陈四爷的方向捂嘴偷笑。
“四叔。”江妙伽低声喊了人,陈四爷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毫不在意的去提水洗衣服。
江妙伽心里感动,甚至羡慕陈语嫣能有如此疼爱她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却嫌弃自己是个累赘,将自己扔给了陈家。
“四叔没去卫所报道吗?江妙伽问道。
陈四爷道:“去了,没什么事情便回来了。”
其他的却也不肯多说。
其实江妙伽知道,陈家这五房几个爷们,只有陈四爷得到了百户的赏识,跟着百户做了文书一类的工作,而其他几个则只能成为普通的军户。
江妙伽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自己洗了衣服告了一声便走,临走时发现陈四爷居然没有草木灰和皂角,想了想便将自己剩下的放到陈四爷跟前,便匆匆走了。
陈四爷愣愣的看着草木灰和皂角,又抬头去看江妙伽远去的背影,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笑意来。
不远处走来的沈思阮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又见陈四爷玉一般的容貌,眼神微暗,心头有些不悦。
媳妇太招人喜欢了,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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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阮刷了碗便没再进堂屋,直接去了自己睡觉的屋子。而沈大娘一直是住在堂屋的大炕上,所以江妙伽和陈嫣红也跟着沈大娘在大炕上休息。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陈嫣红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自小以来头一次觉得温暖的被窝是这么让人沉醉,一转头,见江妙伽也已经躺下了,心里顿时来气。只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在别人家里不好教训她,只能气呼呼的也闭上眼睛睡了。
而隔壁房间里的沈思阮也躺下了,只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江妙伽的一张小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明明见了没几面,这张脸却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从电视上看过不少魅力四射的女星,甚至他上学的学校里美女也众多。
可是他却独独对这陌生时代里见了没几次的女孩上了心,而且还想将人娶回家。
沈思阮一想到江妙伽是陈又文的未婚妻就烦躁的翻个身,直到外面天空露白,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边城人勤劳,沈大娘起的很早,江妙伽听见动静,也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沈思阮正将凉水拍在脸上,好歹有了一丝精神,一回头便看到江妙伽站在屋门口。
“起来了?”沈思阮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觉得自己运气真好,一大早就看见了美人。
江妙伽微微点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见沈思阮还看着她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转身又进了屋子。
陈嫣红睡眼朦胧的睁开眼,见外面天色还早,翻个身又想睡去。
江妙伽也不管她,趴在门边看到沈思阮出了院门这才推门出来,和沈大娘说了一声便回了陈家。
这个时辰她有很多活要做,陈嫣红可以睡懒觉,可她却不能,在她没有绝对的能力脱离陈家的时候,她还是得依附于陈家,听从江氏的安排。
只是上辈子她认识的人就少,更别提百户千户那样的大人物了,怎么才能找个强有力的靠山然后脱离陈家呢?
江妙伽在晨曦中叹了口气。
腊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胡同里隐约能听到农妇早起干活的声音,江妙伽推开院门,里面静悄悄的。
想来江氏等人还未起床吧。
从角落里拿出水桶,慢慢悠悠往水井那里走去,一路上倒是见了几个早起过来担水的,但大多是半大的小子或者粗壮的妇人,像她这样单薄的倒是没有。
几个妇人好奇的盯着她瞧,猜测这是哪个刚来的军户家的姑娘。
而几个半大小子则惊讶于这边城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小娇娘,不由得看呆了眼睛。
肃州何时来了这么漂亮的小娇娘?
“都看什么看,赶紧挑水回家!”妇人一声呵斥,几个半大小子顿时面红耳赤,挑起水来飞快的跑了。
江妙伽瞧向说话的妇人,却是昨日赶集时的一个妇人。那妇人昨日对她印象不错,这会儿也乐得替她说话,见她瞧过来,笑道:“这些孩子没恶意,只是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罢了。”
江妙伽知道边城人开放,便也不在意的笑笑:“没事,倒是多谢胡大婶替我说话。”